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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597)

卫矛没有说,他们也不好再问。

辛夷朝傅九衢看一眼,笑盈盈地道:

“郡王如今勒停在家,不会插手朝廷的事情。只是这事有些巧合了,前两天,我听药坊里一个病人说榆林巷总是闹鬼,大晚上的,有一只白衣飘飘的鬼魅,从这个院子飞到那个院子……”

顿了顿,她不待卫矛开口,便紧张兮兮地道。

“说来也怪,自从听了这档子事,我晚上总做噩梦,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白衣鬼魅……郡王这才差人去查,没想到,竟是碰上皇城司。”

说罢,她又将问题丢给卫矛,“不知卫大人可有听说此事,有没有什么说法?”

看她说得煞有介事,傅九衢嘴角微微一撇。

卫矛却是笑了起来。

“郡王妃莫要害怕。此事卫某也听说了。眼下刚好有一点眉目,恰是那平原郡王在后宅垒了个土坯房子做火药,白衣鬼魅没有,装神弄鬼是有的……”

他又朝傅九衢拱了拱手。

“等有了实证,我再向郡王禀报。”

傅九衢还礼,却不言语。

卫矛又坐了片刻,说了些皇城司的事情,约莫一盏茶功夫便告辞离去了。

傅九衢哼声,有点不高兴。

“这是来让我不要插手吗?”

辛夷皱眉,“那咱们还查不查?”

傅九衢扫她一眼,“查什么?此事显然已有眉目,只看皇帝要如何发落了。哼!自古以来,平民百姓偷只鸡也得蹲大牢,皇亲国戚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有的是人出来擦屁丨股。”

辛夷挑了挑眉梢,没有言语。

说来他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有这样的觉悟不容易,应当鼓励。

“行了。有皇城司在查办,就不关咱们什么事了。闹他的鬼去吧。”

她瞥傅九衢一眼。

“这阵子你专心研药,免得临去扬州,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傅九衢:“这个没问题,只是……你确定要去扬州?京里不好吗?”

辛夷静静地笑,“既然是九哥的想法,就一定有他的用意。扬州我一定要去。”

傅九衢轻咳一声:“那要是皇帝改变了主意呢?”

辛夷侧目看他,总觉得他神色比从前有了变化,仔细观察又说不出来变在哪里,但他的眉目分明是友好而温和的,于是她便多添了几分笑意。

“你去面圣。我相信你会有办法。”

“……”

傅九衢觉得自己就是她手里的药发傀儡,她往哪里指,自己就得往哪里打。

只可恨系统不在,否则这天下都由他说了算,莫说让皇帝听话,就算是让她言听计从也不是不可以……

第494章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宫里的旨意来得比辛夷想象中的快,没有等到傅九衢再次入宫去探听,一道诏令就决定了他的去处。

诏令上称,广陵郡王保留爵位、尊号,放扬州省过,无诏不得返京。

在职官一项,赫然写着“知扬州”三个字。

知扬州,意喻扬州知州,五品。

这个结果大出辛夷的意料,也比她猜想的结局好了很多。显然,赵祯对傅九衢还是手下留情了,即便千夫所指,谏官痛骂,仍是顶着压力让他主政一方,甚至为他保留了爵位和尊号。

一把手的位置更方便办事,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当然,也幸亏傅九衢有一个光鲜的履历。知州知府皆由文官充任,若不是他状元出身,难当此任。

赵玉卿也是喜极而泣,赶紧让辛夷和傅九衢入宫去给皇帝磕头谢恩。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啦。这已然是舅舅力争的结果,不然依着谏官的意思,莫说知扬州,御史台狱只怕也要蹲上三年五载才得了。”

有时候,人害怕的不是困难,而是未知的恐惧。

贬黜扬州既成定局,悬在心里的大石头反而落地,人也平静下来。

广陵郡王夫妇入宫,引来无数的目光。

不说这二人向来有争议,就说此番前往扬州在大多数人看来也是凤入鸟巢。一旦离开东京这个政治权力的中心,广陵郡王还能取信于官家吗?何年何月才能翻身?

御书房。

李福看到二人,却是一如既往的恭顺,“郡王、郡王妃稍等,杂家这就去通传。”

傅九衢拱手,“有劳公公。”

辛夷看他越发有板有眼,像模像样,唇角不由掀出一抹笑。

他不搞事,她便放心很多。

两个人安静而立。

片刻后,御书房的门开了。

走在前面的是赵如念,她脸色青白不匀,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用手帕捂着额头,似乎在掩饰什么。

李福躬着身子在她的身后,温声道:“官家有请广陵郡王和郡王妃觐见。”

傅九衢和辛夷齐齐行礼,赵如念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站在傅九衢的面前,她才愤懑地放开手,露出额头上的一团瘀青。

不知道是自己撞出来的还是磕头磕出来的,白白净净的小公主,这般白皙的面皮配上瘀青的颜色,着实令人心惊。

傅九衢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对赵如念不熟,仿佛看不到她的忿怒,扼住辛夷的手腕侧身就走。

“表哥,我有话问你。”赵如念突然开口。

那声音低沉嘶哑,好像哭坏了嗓子。

辛夷想到当日为她落胎时,赵如念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心情有点沉重。

小公主是爱情脑,可她也无非是一个工具人,只是没有躲过张巡的大男主光环罢了。

“郡王。”辛夷一个眼神过去,提醒比福康公主还要傲骄的傅九衢,“我在前头等你。”

“不必。”傅九衢扣住她的手腕,仿佛这样会比较安心,朝他莞尔一笑,这才不愠不火地问赵如念,“有什么话你表嫂听不得?”

赵如念望着他,“我是公主,你是郡王。”

“那又如何?”

“我说的算。”

傅九衢笑了笑,目光里是显而易见的嫌弃,“那也得你这个公主什么时候说话算数了才行。”

“你……”赵如念的脸颊涨红,“你太狂妄了。”

“是啊,所以我被贬黜扬州了。不如你回去问问舅舅,要不要把我再多流放三千里?”

傅九衢微微眯眼,声音懒洋洋的满是奚落,气得赵如念怒火攻心。

她方才在赵祯面前为张巡求情挨了训,自然而然将一切的根源指向了傅九衢这个始作俑者。

可气归气、恼归恼,让她再去找父皇理论是万万不敢的。

“你狠!”赵如念咬了咬后牙槽,尖锐地冷哼一声,“张郎当年救你一命,免你断臂之苦,你却抢他妻室,假公济私对他报复打击,你怎会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她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没有你这个表哥。”

“很好。”傅九衢眼梢微抬,不以为意地缓缓笑开,“没有你这个表妹,不影响我逍遥快活。没有我这个表哥,你早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