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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的星光(6)

“后面有扇形和葫芦形。”

“扇形好,我喜欢扇形。”

扇形图案一看就比较复杂,能多刻几天,这样他也能多到店里来走走,美其名曰来看看进度,丑其名曰最多也就是“监工”,而不会被人联想为套磁。

木雕价钱不贵,顾寒屿直接就付了款,阮波答应,最多一周内就出货。

“不急,我在这边还会多住些日子,侗寨的风景太美了,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去。”顾寒屿离开茗竹轩的时候,脚步轻快了许多。

此后的几天,他有意没有去茗竹轩查看进度,而是开车去附近的各个景点逛一圈,看多了,景色大同小异,难得的是事情进展得不错,他已经顺利加了阮波阮湘微信,并且仔细把他们的朋友圈研究了一遍。

商青竹毫无疑问就是这家茶叶铺的老板,阮湘曾不止一次在朋友圈提到竹姨这个人,不是她还能是谁,只是阮湘这个小辣椒不好对付,他偶尔在她的朋友圈下面评论,小丫头几乎都无视,要不是对他有所警觉,那就是被人告诫过,不要和陌生人多说话,尤其是说家里的事。

她称呼商青竹为竹姨,可见她和商青竹不是母女关系,但也不会是商青竹那个外甥女,商家的女孩子不会改姓,这一点是很肯定的,尤其她还有个亲哥哥叫阮波,大概率是和商青竹没有血缘,而单纯只是店里的伙计。

关系越来越复杂了,顾寒屿一时也没理出头绪。这么多天过去了,没看到任何一个疑似商青竹的女人在侗寨出现,反倒是那个仙女一样的女孩子,看着很明显是汉人长相,会不会就是商青竹离开杭州时带在身边的小外甥女?

以商青竹年轻时的颜值,外甥女长那么漂亮很正常,顾寒屿对自己这个推论很是欣喜,哪怕一直找不到商青竹,能找到那个女孩子,没准也能查出三年前那件事的线索。

一个鲤鱼打挺,他从床上站起来,下楼穿过街道去往对面的酒吧,心情好的时候最适合找个人喝两杯。

奇怪的是,每天都在店里的姜谜今晚不在,顾寒屿问了酒保,从他嘴里得知,阿谜姐去朋友家了。

“她还有朋友在这里住?男的女的?”

“女的,就住在街尾那个建在半山的吊脚楼里。”

顾寒屿本是随口一问,酒保见他经常来、且和老板关系不错的样子,也就是随便一答,却让顾寒屿心中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那个吊脚楼是后建的吧,看起来和别处不太一样,还带院子。”

“我也不清楚,我到这里也就两年多,我来的时候那房子早就有了。”酒保擦拭着酒杯,答得漫不经心。

“阿谜那个朋友到酒吧来过吗?你见过她吗?”顾寒屿近一步问。

“来过啊。”酒保说,“很漂亮的女孩子,年纪也不大。”

“是不是长头发,跟仙女一样?”

“仙女什么样我没见过。”酒保狡猾狡猾地笑。

顾寒屿也不再问,答案已经有了,姜谜去拜访的朋友一定就是商青竹的外甥女。相较于这里土生土长的村民而言,两个身在异乡的江南女人会更容易成为闺蜜。

姜谜回到店里,酒保把顾寒屿来过的事告诉她。姜谜问:“他说了什么没有?”酒保把自己和顾寒屿的对话详细说了一遍。

姜谜心中一凛,商裳说得没错,这个叫顾寒屿的外来人,的确是来调查青竹阿姨的。

第5章

商青竹失踪了

路边卖卷粉的摊子旁,顾寒屿端着一大碗卷粉,坐在矮矮的长条凳上,一边吃一边看路对面的风景。最近他有点爱上这种酸辣清爽的当地美食,毕竟好吃还便宜,只需花五块钱就能填饱肚子。

上回那只母鸡卧在他身侧打盹,自从他成了卷粉摊的常客,鸡女士就和他达成了互不侵犯领地的协议,王座允许他坐,但他只能坐一半,得留一半给它;哪怕他换另一个长条凳坐,也不影响鸡女士对这些长条凳的主权,必须让一半给它。

嘴里吃着、眼睛看着,脑子里也没有停摆,他把最近获悉的人物关系理了理。

姜谜既然和商青竹那个外甥女是闺蜜,那她就不可能不知道商青竹这个人,以及商青竹和阮波阮湘、钟叔这些人的关系,上回她有意说茶叶铺那一家人,是有意给自己错误引导。

再联想到阮波阮湘那么严的口风,可见商青竹平常就没少告诫他们,少对外人说她的事,不管商青竹在不在侗寨里,她那个外甥女肯定在,阮波阮湘回去不可能不向她汇报自己这个外来人到处打听商青竹的事,而对方那么沉得住气,甚至通过阮波姜谜透点口风,看来都是有意为之。

有意思,不仅他自己在试探,对方也很明显在试探,自己在明,对方在暗,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灵机一动,顾寒屿问卖卷粉的侗族老太太,“黄阿婆,村西头卖茶叶家那个喜欢穿白裙子的女孩子是不是也到您这里买过卷粉?”

“她不吃这个的,她吃不惯。”黄阿婆的普通话很不标准,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懂,就算仔细听也得连蒙带猜。

“您认识她吗,她叫什么呀?”顾寒屿后悔自己没早来问黄阿婆,她天天坐在这里卖卷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论起包打听,谁能比得上路边社的三姑六婆们。

“我不认识她,她叫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黄阿婆装傻的时候眼皮都不眨。

顾寒屿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黄阿婆。黄阿婆接过烟,假装思索片刻才说:“她叫商裳,对了她是叫商裳。”

“她长得挺漂亮,你们村里的男孩子怎么不去她家求亲?”顾寒屿掏出一次性打火机,替黄阿婆把烟点上。

黄阿婆惬意地吞云吐雾,“那幺妹儿身体不好,害哮喘病,成天到晚都要喝药,一阵风就能刮倒,好看是好看,又不能生养,谁家幺儿会娶她哦。”

有哮喘病,怪不得带到贵州来,城市里的空气自然是比不上大山里,顾寒屿吃完了碗里的卷粉,起身向着茗竹轩的方向走去。

黄阿婆瞅着他的背影,不在意地弹了弹烟灰。

每年都有城里来旅游的小伙打听商家那个如花似玉的幺妹儿,为此都不知道收了多少包烟了,打听过了,也不可能有下文。

阮波坐在门口刻木雕,顾寒屿过去一看,花纹已经刻得差不多了,只需用砂纸打磨一番,再刷两层油漆就能出工。这侗族小孩年纪虽然不大,木工的手艺确实不错。

“你商裳姐是不是住在那边的吊脚楼里?”顾寒屿决定该出手时就要主动出击,直截了当问阮波。阮波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们又不是住在真空里,村里的人都知道啊。”顾寒屿笑。

阮波刻木雕的手虽然没停下,但表情明显有了点变化,“你到底是好人坏人,老是打听这些干嘛?”

顾寒屿笑得更深了,山里娃到底淳朴,好人坏人凭一张嘴说说就能信?逗他:“我当然是好人,我打听这些,不过是想找商青竹或者商裳谈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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