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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是求非之另一种可能(33)

他俩虽也将碗拿在手里,但望着其中所盛的红中带褐的深色液体,一时摸不着头脑。

“愣着干嘛?”张萌催促他们,“天师赏你们的,快喝吧!”

韩继言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天师,赏的?这是——”

“黑砖茶呀!加了香蜜,可甜呢!”

“加、加了蜜?!”

韩继言头皮一炸。看赵聘,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手中端着的仿佛不是茶,而是牵机药。

“能、不喝吗?”

看韩继言畏缩的神情,张萌不但不心疼他些,反而明知故问:“为什么不喝呀?”

“不渴,呵呵,不渴!”

“不渴也要喝嘛!天师特意煮的,特别浓特别香,你看主上都喝呢!”

二人赶忙抬头去看,果然袁恕已经在喝了,并且神色自若。

主上做表率,暗忖大约真的只是加了蜜的香茶,韩继言和赵聘对视一眼,各自一点头,简直像要壮士断腕一样,同时捧起碗抿了一口。

“噗啊——”赵聘直将半口茶喷了出来,苦着脸道,“妈呀,咸死了!”

韩继言没吐。非但没吐,还一仰脖子,咕嘟咽了下去。

赵聘不禁好奇问他:“你那碗没加盐啊?”

“没!”韩继言吸吸鼻子,清清喉咙,压抑道,“是醋!”

赵聘不信:“不可能,醋多酸,你闻不出来啊?还喝?”

韩继言壮烈道:“你敢不喝?”

赵聘想了想,确实不敢。转回头,却不合时宜地想:“主上那碗,不会也——”

韩继言打了个寒噤,拿眼神与张萌相询。不料张萌扭过脸,一声不响走去边上不理他二人。

赵聘实在好奇,就撺掇韩继言去问。韩继言也是犯傻,居然真的问袁恕:“主上,茶,好喝吗?”

袁恕不以为然:“还行!”

韩继言又开始生出不详的预感:“还行是、是什么味儿啊?”

“想知道?自己尝尝呗!”遂将碗交由张萌端给他二人。主君的食器,怎敢共用?韩继言吓得连连摆手。

袁恕却眉一挑,冷冷道:“尝尝!”

赵聘悔得肠子都青了,眼看着韩继言再次慷慨赴义一般接过碗来。顺眼一瞧,茶汤颜色先就跟他们喝的很不一样,不透,还浑。韩继言战战兢兢把碗搁在鼻下闻了闻。

“嗯?”他蓦觉奇怪,“这不像茶呀!”

听他言,赵聘也凑过去闻了闻,皱起眉头嘀咕道:“怎么一股子药味儿?”

韩继言附和:“好像就是药。”

“本来就是药啊!”张萌白他们一眼,还将药碗拿过来奉还袁恕,“主上吃得那样苦都没吭声,你们喝个茶咋咋呼呼的,不爷们儿!”

听话听音,韩继言算明白自己的恋人已经完全投靠了吴是非,帮着她来整蛊。

天师不能得罪,自己的媳妇儿更不好得罪,韩继言一咬牙,端起碗来将醋茶一饮而尽。直酸得牙倒鼻涩,登时眼角挂泪。

他一就范,赵聘骑虎难下,只能万念俱灰跟着把盐茶喝下。齁得他嗓子都哑了,不顾主君在上,夺过矮桌上的茶壶直灌凉水。

闹过一阵,才想起自己身在此处的缘由,赶紧跪好,却听张萌笑声清泠,全无顾忌。悄悄抬头去看,发现原来袁恕亦扶额闷笑,显是心情愉悦。而吴是非则已在小床上躺下,合着眼,不知睡着否。

韩继言察言观色,便大着胆子问一句:“主上,我们,这个,还罚吗?”

袁恕反问:“你说呢?”

韩继言摇摇头:“末将不知!末将不觉自己有功。”

“但也无错!”

“嗳?”

“噢,不是无错,而是功过相抵!”袁恕忽正色,“韩继言听谕!”

韩继言和赵聘双双伏低。

“忠勇杀敌,功劳斐然,擢升三品云麾将,赐金带。然则,抗命不遵,险铸大错,该当死罪!念汝过往功勋,革去将军之职,褫夺金带,暂留用军中。服气否?”

韩继言高兴透了,乐呵呵接下谕旨:“服!一百个服!”

赵聘可不服:“留用是几个意思?那是官儿啊还是小卒子?”

韩继言打他头:“烦不烦?当卒子怎么了?我乐意!”

张萌都嫌弃他:“你说你个赵蛮子,主上都说功过相抵了,还问,笨得牛一样!”

“别侮辱牛!”想不到吴是非竟未睡着,仍旧合着眼,懒洋洋抛过来一句,又把几人逗乐了。

赵聘语塞,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很是有趣。

“赏罚听完了,还喝茶吗?不喝就麻利儿滚蛋!”

吴是非的加料蜂蜜茶任谁都不想再喝了,又得袁恕首肯,二人叩头谢恩便退了出去。

“药!”

对袁恕,吴是非也是一副爱答不理又不容转圜的霸道。袁恕摇头笑笑,还将床头的药碗拿起,顺从地喝下。

“睡觉!”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只说完后自己翻身面朝了里侧,当真预备攒个午觉。

袁恕看一眼张萌尴尬的苦相,自己亦是无奈苦笑。

二十七、求仁得人

安静是一种美德,但天师吴是非安静下来则不令人觉得人品高尚,反而在空间里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气氛来。

经历过叛军事件之后,人们惊奇地发现天师话少了,跟谁都冷冷淡淡的,维持着奇妙的距离。

诚然,天师心情不好的时候话一贯也少。她心情不好主要就是因为睡不好。睡不好的天师通常会将语言简练至“唔、不、呸、滚”四字范围内,如果连这四个字都不说,那不用怀疑,对方一定是直接遭受暴力攻击了。

而现在天师话少绝不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心情不好,她单纯就是心情不好,脸上的神情宛如夫子面对一群数算一加一等于二都背不出来的智障,看谁都是无药可救。

但同时,她依旧睡得不好。于是人们惊悚地意识到,睡不好和心情不好这两种不好无法在天师身上达成统一,可能才是她变得安静的根本原因。换言之,所有人都晓得她为什么睡不好,却再也无法据此推测出她心情不好的结论。再换言之,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基本思路是,肯定有哪个作死的混蛋把天师得罪了。不过嫌疑人一定不是周予。

因为几乎同时的,天师连骂娘都变得简洁明了之后,她差遣小周予做事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甚至可以说是用人唯“周”。周予倒是不怵,还乐呵呵的,让干啥就干啥,从不打回票更不犹豫,应得特别爽气。

这两人后来的亲密程度,已经令张萌都感到吃味儿了。她觉得自己失宠了,不再是天师身边最重要最信任最疼爱的心腹小甜妞,即将成为喜新厌旧里的那个旧,糟糠下堂里的糠。

直到吴是非向袁恕要求的独立小帐搭好了,她挽一副令行禁止的冷漠表情让张萌收拾东西跟她搬家,张萌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白日梦好,想得太美呢!

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她居然问吴是非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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