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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107)

不知道当年谁撒了种子,撒在了石磨盘下,银杏苗子一长出来,便被磨盘压住,成了歪脖子,这事只有来过村子的人才会知道。

一位长年的男子诧异地问他:“贵客曾来过?”

靖王点头,“曾经来过。”又抬头指了一家农户,“那里曾是个庙,我住过两月。”

众人这才放下了戒备。

“原来还是同乡。”长年的男子笑脸相迎,把众人请进了屋内,攀谈之后,才知他是这儿的村长。

听说几人要渡河,村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换了一些粮食后,几人继续出发,人太多,共雇了两艘船只。

靖王和侍卫一艘,由村长亲自相送。

谢劭、温殊色、闵章,裴卿则坐在了后面的一搜船,划船的是一位小伙子,似乎很怕生,头也不抬,一路也没说话。

那位村长倒很健谈,问靖王从哪儿来,听说是来收棉花的商家,还贴心地举荐了几个地方。

靖王客气地应付了几句,便没有了要谈下去的意思,反而后面船上的谢劭,同他搭起了话,“村里之前没来过人吗?”

“咱们这儿地处偏僻,很少有人来,开年后,几位贵客还是头一批呢……”

谢劭没再问。

从马背上跳下来后,谢劭的额头不知是被树枝还是石头,划破了一道口子,温殊色问村里的人讨了盐水,沾湿绢帕,让他捂着。

捂了一会儿,突然不耐烦地扯下来,甩给了旁边的温殊色,“这么点伤,有什么好捂的。”

温殊色原本安静地坐在旁边,被他这一声呵斥,眼珠子立马瞪了起来。

“怎么了,不服气,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受伤?下回给我好好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你主子。”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前面船上的靖王也听到了,眸色微微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裴卿劝道:“不过一个奴才,不满意,出了这地儿卖了便是,何必发火……”

他这一通行为,实在太反常,温殊色很快反应了过来,起身跪在他跟前,垂目听训,“老爷息怒。”

谢劭:……

裴卿深吸一口气,知道有人又要完了,借此偏头,瞧向水中,暗中盯着水面上的倒影。

这头一吵起来后,村长陪着干笑了两声,没再说话,专心地撑着船。

两炷香的功夫,河面渐渐地宽阔了起来,隐约能听到外面渡口的热闹声。

此段河流,与外面的渡口并不完全相连,交汇口是一段瀑布,过不去,得提前下船。

村长将手里的撑杆抵住了前方下船的一段木桥,回头笑着道:“各位贵客,到了。”

“多谢村长相送。”靖王先起身,村长客气地立在一边,替他让开了路,待人经过身旁之时,突然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靖王猛刺了过去。

靖王早有了准备,目中一寒,反手擒住他手腕,猛往上一折,曾在战场上厮杀了几十年的人,手劲可想而知。

只听“咔”一声,村长的手腕当场骨折,疼得尖叫出声。

同时身后那艘船的小伙子也开始有了动静,手中撑杆往对岸一抛,脚下正要用力登船,欲要连船带人,推入瀑布的断层之下,谁知人还没弹出去,边上谢劭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拽,将人拽回了船只,闵章立马夺撑杆稳住船身,裴卿同谢劭一道擒人,船本就不大,几人一番动作,船只猛然乱晃,荡起来的水花扑在了温殊色的身上和脸上,一双手死死地抓住船沿,一声不吭,手上也不敢松。

第57章

村民被谢劭拽到船舱后,突然掏出尖刀,回身便朝着他刺去。

谢劭早有防备,身体后仰一脚踢上他手腕,那人没得逞,跌倒在船舱内,裴卿趁机上前压制。

人刚到跟前,只见白光一闪,尖刀已朝裴卿的喉间刺来,动作又快又恨,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当了这么多年的巡检头儿,裴卿自然不是白干,脖子往边上一偏,不等对方反应,快速擒住了他手腕,用力一捏,那人吃痛,五指散开,刀跌落船舱,谢劭弯身拾起,裴卿又一脚踢在了村民的腿弯,那人踉跄几步,跪在了船舱内,刚要挣扎起身,对面谢劭手里的刀尖已抵在了他喉咙上。

目光相对,那人似乎要与他做一场豪赌,僵持片刻,村民突然转头,人还没得及跳入河中,谢劭的手里的尖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喉咙。

刀尖入喉,还能听到“咕噜噜”的挣扎声。

温殊色脸上早没了血色,迟钝地闭上眼睛。

人被裴卿踢入河中,闵章也顺利把撑杆卡在了落脚的木板上,谢劭侧身在河水里净了手,回头见小娘子双手紧紧地抓着船沿,两眼紧闭,知道她紧张,不觉替她回忆了一番,“嗯,娘子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了,就算见到杀人,也不会眨眼。”凑过去打探了一番她紧闭的双眼,“倒确实没眨。”

温殊色:……

当初为了跟着他,她是放过此等豪言。

没等她想好怎么反驳,郎君的语气又恢复了正经,朝她伸手,“手给我,好好看着路。”

船只靠岸,裴卿先跳下去,转身好奇地问谢劭:“谢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村子里晒了一堆的银杏,既是村长,好不容易见到商队,为何不推广村中产物,反而急着把咱们往外送。”又道:“其他百姓见了我额头的伤口,个个都在躲闪,心中必然怀疑咱们商人的身份,他一个村长,却深信不疑,似乎还有意替咱们隐瞒,避开不谈,因为什么?怕打草惊蛇。”

想必此时渡口附近,已有人在等着他们。

裴卿听得一脸佩服,叹息道:“谢兄不做捕头,实乃可惜了。”

谢劭没领他的情,对他的捕头不感兴趣,拉着身旁被吓坏了的小娘子上了岸。

前方靖王早下了船,手下的侍卫正押着那位断了手腕的村长在盘问:“底下有多少人?”

村长死咬牙不吭声。

侍卫抽刀,刀柄猛地往他后脑勺一敲,村长疼得抱头嚎叫,脱口而出:“百余人马……”说罢又恨声道:“你们逃不掉。”

既如此,水路不能再走,人一旦在江面上被堵,便无活路。

走官道,至少还有机会。

几人没再下渡口,转身返回林中。

靖王走在前寻路,其余的人跟在身后,没走几步,突然又听身后一道惨叫,靖王神色一紧,回头便见谢劭的一只脚正踩在村长的身上。

村长脸着地,趴在地上,半边脸被踩变了形。

不知发生了何事,谢劭已弯腰,从村长怀里掏出了一枚已被他用牙刁出来了一半的火信。

适才被谢劭从身后一脚踢中,押着村长的那名侍卫,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见此,脸色发白,气得抬脚往村长身上猛踹,“还想放火信,不老实的东西……”

黄昏天色将黑之际,江河的渡口突然亮起了一道火信。

一声炸开,十里之外都能看到耀眼的火花,附近所有的人马倾巢而出,把渡口堵得水泄不通,十几艘船只顺江而下,拦截了整个江面,见船便搜,连只鸟雀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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