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怎敌她,晚来风急(108)

与此同时,靖王带着谢劭一行,骑上了重新置办的马匹,连夜穿山越岭,于第二日早上彻底离开了身后的小镇。

一招声东击西,起了不小的作用,前面的一段路程轻松了许多,第三日清晨一行人顺利地到了南城脚下。

太子的东洲府便在南城,过了南城之后,是大酆的东都,比起身后的渭城,南城的城门更加坚固威严。

单是一条门栓,便有四百多斤重。

门前几十名侍卫来回巡逻,所有进出城的人,无论是商队还是百姓,都得挨个询查,防卫堪称密不透风。

上万的敌军都不见得能硬闯进去,更别说他们十来人。

靖王没急着冒进,住进城外的一处暗桩,等待时机,正好队伍也借此歇息调整。

最后的两个日夜,路上几乎没停,统共只歇息了两三个时辰。

人太疲乏,温殊色连最初的那股晕眩感都治好了,昨夜坐在马背上,好几回险些睡了过来,被身郎君叫醒,非让她看风景。

月色稀薄,仅剩下天幕的余晖,抬眼一团黑,除了耳畔的风,能有什么风光可瞧。

知道郎君是怕她睡着了摔下去,暗里拧了无数次大腿,如今还在疼,终于下了马背,能有个床榻可以躺上一阵,分外珍惜。

匆匆沐浴完出来,正打算让郎君进去,却见其已合衣躺在床边的安乐椅上,睡了过去。

这一路,比起她,谢劭更累。

尽管自己不想拖累他,但还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因为自己,他处处受着牵制,不得不分出一分心来放在自己的身上。

那日从渭城出来,他背着她走了一个时辰。前日从马背上摔下来,他垫在了底下,没让她伤到分毫。水和食物,他总是会头一个递到她手上,荒野露宿之时,自己都是靠在他的肩膀上歇息……

像这样细微的照顾,实在是太多了。

此时看着他脸上疲惫,心头忍不出泛起酸楚,不由自责,要不是自己非要跟着他,他一定会比当下轻松。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人都已经到了这儿,只能告诉自己,再坚强一些,少给郎君添些麻烦,祈祷尽快能平安到达东都。

本想让他到床上去睡,见其睡得太沉,温殊色没叫醒他,去床铺上拿了一床薄被,轻轻地搭在了他身上。

自己也困得厉害,回来一头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这几日在路上逃亡,尤其容易惊醒,挣扎着睁开眼睛,外面已经黑了。

远堂里的火把光亮映入屋内,温殊色翻身坐起来,安乐椅上没了人,急忙穿好衣裳,刚蹭了床边的布鞋,便见郎君推门而入,“东西拿好,入城。”

路上几人东躲西藏,打听不到消息。

今日靖王才从暗桩的人口中得知,太子因洛安的战事和粮食一事,惹了圣怒,前几日被皇上驱出东都,如今人正在南城府上。

上回辽军萧副将的那份文书,确实是他给的皇上。

只因觉得太子此举太过于荒唐,丝毫不把将士和百姓的生命放在心上。挑起战事容易,收场却难,他太子从出生,便是太平之年,没有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战场,自己的初衷是希望皇上能训斥一番,加以引导。

没料到皇上竟然直接把人赶出了东都。

自己去过洛安的消息,必然也瞒不住,想必这会太子已经知道那文书是经由自己递给的皇上。

他行事一向堂堂正正,没什么可回避,但太子记恨在心,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由此倒也可推断,那一道削藩的圣旨为假。

圣旨假的,凤城兵变却是真的,消息最迟明日便能传到东都。一旦证实了谢道远谋逆,就算皇上想要保住谢家,也找不到理由。

哪怕是刀山火海,这一趟也得闯了,靖王让暗桩的人出去打听,无论如何,今夜必须想办法入城。

暗桩的人傍晚回来,有了收获。

太子一回东洲,日日发脾气,听说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身边伺候的人挑了又挑,厨子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打听到今夜会从城外送一批食材和厨子进城,暗桩的人立马回来禀报。

此人是当年跟着靖王在马背上打拼过的老兵,消息可靠。

若出意外,必然也是太子的奸计,真如此,也只能将计就计,即便是进城遭到太子的埋伏,也比几人单枪匹马攻城要强。

进入南城的东西,每样都得必查。

菜筐一一检查完,再接着搜身,单是进城送菜的一队人,便在城门口耽搁了半天。

后面一队抬着棺木的将士,等了一阵见还没好,有些不耐烦,直接到前面,同侍卫道:“洛安等待归土的将士,还请打开城门。”

自洛安的战事平息后,皇上已经颁发了告示,所有在战场上的亡魂,都得接回故里安葬。

侍卫自然也知道,但最近回来了不少前线的战士,死个人很了不起一样,个个趾高气扬,这几日受的气不少,多少有些报复的心态,“没看着我在忙吗?后边排着去。”

那士兵也不是个好惹的,“身后都乃我大酆战死在沙场的英雄,皇上仁德,得知将士们为国捐躯,悲痛万分,特意令我等接回故里安葬,官差却让我等,不知此意是官差自己的,还是太子殿下的。”

洛安的战事和粮食真相出来后,前方的将士和南城这帮子当差的早就水火不容了。

争吵声落入了边上的将领耳中。

前几日太子正因为这事儿被皇上贬到了东洲府,要是再把事情闹大,捅到皇上那,自己脑袋估计都保不住。

赶紧上前赔礼,当场先让人开馆检查,一打开,里面一股味道,将领匆匆看了一眼,便让人封上,说了几句体面话,客客气气地放了行。

菜农和厨子被耽搁了一阵,排在了后方,等检查完,一行人刚进城不久,便被四面八方的官兵团团围住,“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菜农和厨子哪里见过这番阵势,吓得六神无主。

身后热闹的那一阵,前面抬着棺材的将士,已经隐入了暗巷。

温殊色从棺材里爬出去,谢劭伸手去扶,被她嫌弃地捏住鼻子,“郎君,别靠近我……”

谢劭轻嘶一声,“你身上就没味儿?”

“我好不容易闻习惯了,不想再适应郎君的味道……”

为了逼真,不被识出来,所有人身上都涂上了不同程度的腐味儿,闻起来还真不一样,个个从棺材里爬出来,彼此面上都带着嫌弃,离得远远的。

又是一招瞒天过海。

裴卿虽受不了身上的这股味儿,却对谢劭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早就说过,谢兄要是将心思放在正道上,必然会有一番大成就,果然没看错人,谢兄继续努力,兄弟这回是死是活,就指望你了。”

谢劭:……

小娘子说得没错,新味儿确实很难适应,直接推人,“你先走开!散散味儿……”

上一篇:千城 下一篇:镇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