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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153)+番外

这样的郑重誓言,女帝也是心惊,她想也许观音奴真或有奇遇,能得一这样的有心人。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倒不必像她,年纪并不老,却已经磋磨了一辈子。

“朕已宣康乐公不日进京,将授命为辅政大臣,你暂不必急着离开,姑且宿在中军营,方便传召。”这是女帝动了恻隐之心,给了他们见面的机会,但也只是如此:“时候一到,盼你遵守约定。”

康拓道“是”,双眸黑沉,也不看曹姽,告退了出去。

曹姽闷声哭着,几乎喘不过气来,女帝皱眉斥她:“不日你便是皇太女,给天下人看的,就是这幅模样吗?”

自己真是傻,前世今生,却是今日才明白“情”之一字。王慕之背叛,她不甘、怨怼、嫉妒、愤恨,恨不得将那男女千刀万剐。直到她重遇上康拓,晓得他就这样默默看了自己那么久,才知爱一人,哪怕是能多看一眼都好。

康拓那誓言虽是对着女帝说的,其中一字一句却都是承诺给她的。不为名声、不为权势,今生今世唯她一人而已。

“皇太女?亦或是下一任女帝,不过是王家想要的嫁妆罢了。”曹姽抹干了眼泪:“母亲,阿奴从前不孝,只愿以己身,偿还养育之恩。”

以及前世破国的内疚。

“时间会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女帝唤曹姽上前来,摸摸她的头,这是曹姽记忆里母亲绝无仅有的温柔:“不要告诉你父亲,其实朕……不,我作为一个女人,深爱于他。”

曹姽睁大了眼睛,女帝无奈道:“然而朕贵为天下之主,却终究得不到他的一心一意,故守着这方御座,朕到底没堕了曹家的脸面。”

曹姽垂首:“母亲,你这又是何必?”

女帝便无意纠缠于这话题,衔蝉奴在榻上似是睡醒了,嘤咛着叫了一声。曹姽几年没有注意这惯爱与自己争宠的畜生,这会儿细细一瞧,竟也是只老猫了。

女帝将它伸手捞过来,手法柔和地理顺毛发,衔蝉奴露出柔软的肚腹,后腿无意识地蹬着,享受至极。女帝似乎是故意让衔蝉奴露出这幅德行,曹姽这才看见,衔蝉奴薄薄的肚腹毛发下,竟是有一长条不甚明显的疤痕。

“朕的皇太女,是时候告诉你了。”女帝凑近曹姽耳边:“这件事你父亲也不知道,传国玉玺遗失的那一角,就缝在衔蝉奴的肚腹之中。”

☆、第94章

“传国玉玺”,乃传世珍宝和氏璧所雕琢的国之重器,为秦以后历代帝王相传之印玺,乃奉秦始皇之命所镌。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以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

此后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由此便促使欲谋大宝之辈你争我夺,致使该传国玉玺屡易其主。

至献帝时,董卓作乱。孙坚率军攻入洛阳,某日辰时,兵士见城南甄宫一井中有五彩云气,遂使人入井,见投井自尽之宫女颈上系一小匣,匣内所藏正是传国玉玺。孙坚如获至宝,将其秘藏于妻吴氏处。后袁术拘吴氏,夺玺。袁术死,荆州刺史徐璆携玺至许昌,时曹操挟献帝而令诸侯,至此,传国玺得重归汉室。

献穆皇后曹节乃曹操次女,嫁入汉室为献帝皇后。建安二十五年,曹操去世,曹丕袭封魏王位。曹丕授意华歆逼迫献帝让位,曹节与献帝夫妻情深,怒斥华歆,华歆只好退出宫去,第二天却又入宫逼迫献帝将帝位禅让给曹丕,并以武力威胁。

献帝将传国玉玺藏于皇后曹节处,华歆几次索要玺印,曹节无奈,将玺印掷于栏板之下,并怒斥:“天不祚尔!”后献帝降为山阳公,后半辈子在曹节的庇护下度过,假如没有这位妻子的保护,献帝很可能活不到天命之年。

因此史上说曹后之骂曹丕,比之王后之骂王莽,庶几相似乎?曹后之贤,殆将与伏后、董妃并列为三云。

曹节是曹家女人们的楷模。

曹姽不由自主地去摸衔蝉奴的肚腹,郑重其事地仿佛大力一些,就要弄坏那珍贵的玉玺一般,衔蝉奴舒服地“咪呜”一声,曹姽叹道:“献穆皇后上半辈子唯父兄之命,为家族尽忠;后半辈子做着有名无实的汉室末代皇后,却不知道她本人幸不幸福?”

“玉玺终究还是要交出来,玉玺只是一样东西,而且是早已失去法力的东西,并不能真正左右局势。”女帝指指案上的印台,一方莹润的玉玺摆放其中,只是一角以金边包镶,便是因为当年曹后掷玺打破了玉玺一角,后用黄金补全,那遗落下的一角美玉便另为存放于衔蝉奴腹中:“司马之乱,高贵乡公知道躲不过老贼毒手,便将玉玺浸于牵机毒药中,想拉着司马氏同归于尽。却不想康肃带着其幼子及玉玺出逃曹氏故里,那幼子便是朕的父亲、你的祖父,彼时他们不知道玉玺已浸染毒药,虽是将你祖父的命救下来,却到底早逝。”

这事情曹姽全不知道,此刻尽数忘了前尘,听得入迷。

女帝将她半身搂到榻上:“司马一族掌了天下,却是没有玉玺的白板皇帝,朝局不稳,一直腾不出手来对付曹家的宗族。何况谯国曹氏经营数代,坞堡之坚不下城池,便是在八王之乱初时,你们祖母生下了朕和同胞兄长。”

曹姽大奇,她竟还有个舅舅不成?为何从没有听说过?

“因父亲体内剧毒遗患,朕与你舅舅又是一胎双生,你舅舅出生就没了气息。”女帝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悲伤:“父亲早逝,又是遗腹子,孤儿寡母,若无男嗣,曹家坞堡怎肯全力保住我们?康肃与母亲商议,便对外声称夭折的乃是个女婴,朕便已男子之名长到十五岁,一直到遇上你父亲,并持传国玉玺拿下了江东,恢复了曹氏半壁江山。”

这波澜壮阔的过去,曹姽是不知道的,彼时她还未出生呢,但是那剧毒却让她起了不好的联想:“母亲,你今年不过三十有五……”

“是,”女帝并不讳言:“朕生来便知自己寿命不长,朕活着每一天,都是上天的恩德。”

曹姽觉得眼泪又涌了出来,连忙拿袖子擦拭干净了,埋到了女帝怀里,心中酸楚无限,便如小女儿般叫道:“娘亲……”

“是朕亏待你,阿奴,但曹家的女人便是活得那样辛苦。”她抬起曹姽的下巴:“不要恨你父亲,即使他对朕一心一意,但是朕肩上的担子太重,思虑过多,没法陪他一生一世;你也不要怪朕,朕不知你有没有遗毒隐患,但朕只要你十五年。你若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朕也喜闻乐见,那说明你是一个有本事的皇帝。”

这条路她愿意走也好,不愿意走也好,如今都是注定了的,但如果她拿住了绝对的权力,身为女帝,谁又能真的阻止她和康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