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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130)+番外

“据说你们南越国有两万太监官员是也不是?”曹姽笑得柔和体贴,倒像是在问今夜星子亮不亮,孙冰的脸已经整个都木了,曹姽接着道:“男子没了家室牵累,便能一心效忠,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说了愿意服侍我,我是你的主子,且去了你的累赘,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服侍我吧!”

孙冰这才面对现实,曹姽没有想过要放他一马,从来没有。那口恶气,那块在全城人面前点火焚烧的梅花帐,就是永远偿不清的罪孽。曹姽要向他申讨这笔糟蹋女子们的血债,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这时候想逃,要逃去哪里呢?对,康将军,他一直不同意曹姽对自己动手,甚至不惜庇护,弄僵了二人的关系,他痴肥的脸上,贼溜溜的目光就来回流连起来,去康拓那儿做苦工,总比在这儿因为公主胡闹丢了性命好许多。

曹姽一眼就看穿他想择机搬救兵,她深知要速战速决的道理,孙冰已经放手一搏,像一颗圆乎乎的肉球一般往门外跑去,曹姽身法极快,转眼拦到孙冰面前,手里多了一把精致小匕首,找准地方一捅而入。

孙冰面目扭曲、喊声凄厉,曹姽并非无知少女,那匕首捅得又深又准,直直扎进孙冰的下腹,拔出之时,曹姽手腕子一翻,狠狠剜了几个来回。孙冰已经疼得叫不出声来,下身衣袍覆盖处一片狼藉,嘴角有白沫混着腥涎,死狗一般趴在地上,间或抽搐一下,似乎很快就要魂归西天。

康拓和沈洛来得很快,但是入内的只有康拓一人,沈洛很自觉地避嫌。他似乎对曹姽的所为并不意外,只是在看到孙冰所伤之处时略皱了皱眉。曹姽神态自若,与娇娘一搭一唱继续修剪她的脚趾甲,全不在乎坐姿不雅、小腿外露,等到康拓眼里的怒火都快要迸射而出时,曹姽才嘻嘻一笑道:“本公主不过剪个指甲,这人便按捺不住,欲行不轨,那就只好严厉惩罚了事。”她舒展地伸了个懒腰,托着腮懒懒地看着康拓:“世上有几个如我们康将军,定力超群、坐怀不乱呢?”

娇娘正给曹姽的双脚抹上油脂,裹了包覆用的丝帕,好令双脚洁净柔嫩,曹姽就势在榻上做好,歪着头看康拓,松散的发髻垂在脑后:“夜深了,康将军不方便留在此地。孙冰其人所犯之事我也解释了,难道还有为他抱屈的道理?我做都做了,木已成舟,你待如何?”

康拓的确不能如何,脚边的孙冰面色死灰,又伤在不能对人言的隐秘处,他在外名声狼藉,说他对东魏公主不敬以致遭罪,并非不能令人信服之事。但如果,他因为这样的重伤死了呢?那曹姽无论多有道理,难免被人一辈子津津乐道,她将南越末帝阉死的事情。

好在南越皇宫里多的是太监,沈洛火急火燎地找到了掌管蚕室的老太监。因宫中行刑频繁,对待孙冰此伤是颇有一套的,只是曹姽下手狠毒,几乎就是斩草除根的手法,就连下腹的刀伤也不浅。老太监直言血流了这样多,即便当夜不死侥幸得活,也可能因为体弱外感风邪而亡。便让这位一手造就高超阉割痊愈术的曾经皇帝,亲身体验了一回自己的功绩。

他被勒令在温暖的蚕室静养,老太监用火灼法愈合那处伤口,又令孙冰日日坐在醋上,再敷以膏药,病情便见好转。只是火灼醋疗,令孙冰如坠地狱,每日都可听到宫内隐约惨叫不断,后来老太监听烦了,就开始大着往他嘴里塞巾帕。什么末帝,如今被赶下台来,才知畜生不如。

康拓知道孙冰无性命之忧,大松一口气,也知道曹姽以后很可能不会再去找这个废物的麻烦,但他心里却因曹姽这夜的种种表现而隐怒,也不管已经戌时,又回到曹姽所住的殿宇。

曹姽料到今夜不会平静,并未歇下。娇娘初时有些担心,但康拓令她退下,她也不好勉强,公主也没有发话,她便挑了个最近的外窗,站在那儿听壁脚。

结果刚刚贴上去,原本窗户上映着的黄黄灯光突然熄了,她吓了一跳,突闻曹姽冷冷问道:“你灭灯做什么?”

“我想公主现在并不希望看见我的脸,可能我自己也不会喜欢。”康拓的嗓音闷在喉咙里,娇娘几乎听不清楚:“不如不看。”

曹姽见他并不是开口就责怪,心里放松了些:“胡说!你的脸我有什么不喜欢看,不好看的话,今日那个百夷蛮女还一个劲儿往你身上贴做什么?”曹姽顾左右而言他:“且让我把灯点上,我向你赔不是,但我还是那句话,我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孙冰没死,我不会再穷追不舍。他若熬不过去,也别怪我!”

见对方不说话,曹姽伸手去摸油灯,想要重新点起。冷不防被人抓了手,油灯“砰”地掉在地上,骨碌碌不知滚哪里去。那跌落之声在寂静黑暗里像是砸在曹姽心上,让她终于克制不住慌张起来。

“阿揽?”曹姽直觉唤他,却后知后觉惊讶地发现康拓离她那么近,足够感受到男人的鼻息喷在她脸颊上。

曹姽不知他是何意思,心里有点紧张,又兼猜到康拓心底那点不能对人言的心思,就起了退缩之意,可是康拓抓她腕子抓得牢,短短一月,他都抓过很多回,早已驾轻就熟。竟是不容她退却的姿态。曹姽着慌,想来他当下应该做不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他那份情意,曹姽决定只得用高官厚禄回报,有了钱权傍身,世上哪里找不到相得的人儿呢?

她却不知道,康拓把这一切视为登云梯,只为天边那抹飘忽而美丽的云彩。只是天太高,云彩太远,他这条路,自己也不知多漫长。他不过二十出头,已饱受人间的苦难,曹姽近日时时在他左右,好像那片云彩突然调皮地飘到他触手可及的头顶,终于没有那么遥不可及,近日筵席上的挖苦、曹姽私下带孙冰无一不是在挑战他的克制。

他们谁都未动,康拓挨得近,几乎让曹姽有自己在他怀中的错觉,时间仿佛天长地久,曹姽以为康拓要这样站到天亮,终于听他长长叹息一声,带着罕见的无奈在她耳边低语道:“阿奴,你知道我不能……可你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这样不爱惜自己。”

☆、番外

那是康拓第一次不得已踏入建业的地界,打下蜀地之后,女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朝臣们都有在猜想康乐公战死成都是不是成为了压垮女帝的一道打击,内有燕王,外无辅军之将,怎么看都是女帝越发孱弱的表现,不免也要感叹一下女人重情,不是为帝的幸事。

康拓耳听着建业纷纷的私语,胸中自有成算。他临危受命,二十岁的年纪就接下了顿失主帅的西府军,女帝要亲眼见见他乃是意料中事。康乐公早已提过自己这个义子,女帝曾经对他很有兴趣,但也只是有兴趣而已,却不曾想过康乐公给东魏留下这么一笔财富。

眼见着离东堂的觐见尚有两个时辰,康拓入台城不便身着铠甲,也穿不惯那些飘飘欲仙的白袍大袖,好在燕王的关系,建业亦有不少短衣胡裤的鲜卑人。他干脆也这般穿着,竟然也是昂藏有度,不很失礼。宫人见到他虽然要狐疑地多看两眼,但是康拓想着自己总要回荆襄之地,因此不是很在意他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