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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同人)绾绾(85)

钱公泰素来见惯江湖上门派斗争之事,举凡那些败了的小门小派,门主为保家眷安全,常派坐下一流武师护着少主逃难,这么一想,这几人不愿告知身份倒也情有可原,也只能权且当做这一对儿少年少女是哪个落魄门主的后代,带着武师和妈子出来避风头。

钱公泰理顺了这一层,心下稍安。按理说他这一番猜测,倒也合情合理,可惜这四人的奇遇,又岂能是他能想象得出的?因此他这一番猜测,其实全然是一连串的狗屁。他自以为见多识广、心思也缜密远胜旁人,但其实他虽威望甚笃,也不过是个常人的二流脑子,又如何能瞧出绾绾一行人的门道儿来?

若真有人能瞧得出,那才是见了鬼了。

那刀疤一把扯下脸上肉块,气得高声咒骂,钱公泰低喝一声:"住嘴。"那刀疤立即闭上了嘴,抓起衣襟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一双倒三角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盯着金无望。

金无望这一手武功深浅,钱公泰心里明白得很。江湖中人,武功好的就是爷,那钱公泰虽然有些草包,但确实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心里也对金无望也暗暗加了几分敬意。

众花子对生人自然还是有些提防,一时竟无人再说话。西林是个自来熟,烤了一会儿火,主动道:"各位丐帮的英雄,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的?"

西林笑起来教人瞧着格外舒服,这一声英雄叫得是十分顺口,其中一个稍年轻的花子显是极为受用,顺口答道:"我们从晋城出来寻人。"

钱公泰道:"小王,莫要多嘴。"

那年轻花子立时住了口,讷讷地不再言语。

阿堵掏出随身的小刀,切下一块肉来。绾绾拉拉他衣角,阿堵回头,笑道:“绾绾,你也要么?”

绾绾摇头,用手在嘴边扇了扇,比了个“小心烫”的手势。

"徐兄,你这是...怎地好好的忽然哆嗦起来?"刀疤的声音。

"无碍。"徐姓花子的声音。"许是伤还未好,有些冷。"

高小虫自身上的布袋里拿出一只革囊,笑道:"冷么?不如来些酒罢。"说罢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只只小酒杯来,一一分给众人。

那象征着丐帮弟子地位的麻袋,竟被用来装酒杯,恐怕那故去的熊老帮主得知,都要气得恨不得重新活过来指着高小虫的鼻子大骂。

西林接过杯子笑了笑,道:"长夜漫漫,我瞧你们也睡不着,不如我来唱支歌儿解闷。"

西林唱起歌儿来,人人都会觉得她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美酒使得谁酡颜似火,令我失魂落魄。风儿拂露出谁的发,令我愁绪萦心。"

那声音初时细细柔柔,却不失轻灵,并不像普通歌姬那般甜腻腻的尖细。甫一入耳,便觉得说不出的动听与舒心。

"酒盏中传出声音,杯中可见恋人的身影。"

唱到这一句时,西林的表情就犹如她的名字一般,变得甜蜜可爱起来。她的歌声,似乎也含着一丝娇羞,或是向往。

萨克啊,唯有酒才能驱散心头的阴云。

酒是如此美妙之物,乞丐饮其于破钵之中

它亦不亚于杰穆希迪之为探求的鉴真宝镜。

唱到"鉴真宝镜"那一句时,西林渐渐地越唱越高,犹如飞翔的云雀儿振翅往高空冲上一般。歌词虽不押韵,却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力。西林的嗓音轻颤,并不像中原曲中一个字咬着一个音,而是能在一个字上抖上三抖,抖出变化极繁复的音来,就仿佛一副水墨画中,以各种染料晕出的颜色的繁复变化。那声音合着人心跳的节拍,直抖得人心尖儿也跟着轻轻颤抖。

清醒之人是为了放浪形骸而进酒肆,汝若把盏--

那高音清清爽爽、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既不让人觉得刺耳,起承转折处又圆滑得妙不可言。待唱到"汝若把盏",西林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右手拈起酒杯冲众人晃了一晃。大家竟都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相应和。

第一杯请给我这失意人奉敬。[注1]

高音渐渐转低,直至那"敬"字带着一丝怅惋,犹如若有若无的叹息,渐渐消失。

原本是一支写给情人的歌儿,由西林的口中唱出,便如那杯中的陈酒一般,香醇得让人有些醉了。西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庞也有些红扑扑的。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下来。高小虫最先开口,笑呵呵道:"这曲子不像是我们常听的调子,这位大姐似乎不是中原人。"

西林道:"我是回疆人。"

高小虫咂吧咂吧嘴,道:"日日听那些莺莺燕燕唱些劳什子的伤春悲秋的东西,真是腻歪。想不到这回疆的曲子,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西林这一支歌儿唱完,众花子的态度显然好了许多,间中也与西林搭上几句话。

夜色渐浓,不一会儿众人都打起了瞌睡。钱公泰着手下轮流去值夜,众人也和衣躺下。

绾绾闭着眼睛,却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拍她肩膀,道:"姑娘...绾绾姑娘?"

绾绾倏然惊醒,坐起身来,回头看着身后人。那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招了招手,示意绾绾跟上。

绾绾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仿佛她知道,这个人,是一定会在这个时刻、做出这件事来的。

她站了起来,跟着那人往外走去。走了几歇,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已然看不见了,那人方才停住。绾绾静静看着面前人,似乎是想听听,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此人正是那徐姓花子。他走路时有些跛,显然是受了伤的。月光下他伸手将头上毡帽拉起,露出一张略带病容的俊秀脸庞。

那人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什么,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徐某该死,那日...那日在洛阳城外鬼迷心窍,着了金不换那狗贼的道,药力发作、一时神智不清,辱了姑娘清白。请姑娘...杀了我罢。"

此人正是位列七大高手之一、江湖人称"玉面瑶琴神剑手"的徐若愚。

一箭三雕

作者有话要说:两日更两千字,也就是一日一千——糖一定可以做到的!所以,糖大无畏滴更了。

你们,把手里的分都给我砸过来..这世间有些事,是你想忘记,却偏偏依旧记得清清楚楚的。越是不好的回忆,就越清楚,每每连极微小的细节都是历历在目。

徐若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昔日神采飞扬的玉面瑶琴神剑手,实在已被内心的痛苦与自责,折磨得几欲发狂。

徐若愚在江湖中人眼中看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既有玉面瑶琴之称,证明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他常常穿着飘逸的长衫,为自己的长剑配上式样华丽的剑鞘,即便那剑鞘多么累赘--这样一个人,总是要下意识地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一些,下意识地隐藏着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正如他的剑--他的剑虽使得好,但与人对敌之时,总是下意识地舍去那些难看的变招,独独留下那些看起来飘逸潇洒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