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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同人)绾绾(58)

王怜花搂着我,轻笑一声,道:“从来没有人,能拒绝我。”

他的脸渐渐贴近,我甚至能看清他眉间细小的纹理。我们鼻尖相抵,而他还在靠近。

“着。”

王怜花的动作戛然而止,头极不自然地重重向左扭去,带起了脑后几缕长发。他迅速扭过头,声音忽然变得极冷酷:“谁?”

王怜花原本光洁的右侧脸颊上多出了一道有些刺目的血痕。他的视线甫一移开,我脑中那晕浆浆的感觉登时褪去一些,侧头望去,地上有一枚小小的闪光的物事,细看之下,心头陡然一阵狂喜。是他--

“王公子好兴致。”沈浪徐徐自道旁树林步出,雪白的衣带在身后飞舞,手里捏着几粒小小的珠子。他仍在微笑,但语气冰冷得吓人。

王怜花伸出食指在伤口处一抿,擦去了沁出来的几粒血珠,舔了舔手指,站了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景公子。”

白衣闪动,沈浪的身法教人看不清——下一刻他已经来到我身边,想将我带走。王怜花反应奇快,右手一翻,已有凌厉的暗器破空之声袭来。沈浪搂着我一个转身,纵身跳开了几丈远。冷风呼呼地打着我的太阳穴,我一阵猛摇头,神智立时清醒不少。

甫一落地,沈浪立马松开搂在我腰间的手。我抖抖索索从荷包里拈出一点之前从茵茵处顺来的黄色药粉凑在鼻子下面一闻,顿时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脑子立马就好使了。一边打喷嚏,一边道:“沈浪,你…阿嚏!…”

沈浪并不回答,只是双唇紧抿,双眼看着王怜花,手指微微蜷曲,似是蓄势待发。

王怜花冷着一张脸,道:“小绾儿,你方才叫他做什么?”

那粉末辛辣,一时间只呛得我鼻涕眼泪都出来了,难受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沈浪道:“王公子,夜已深了。就此别过吧。”

王怜花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挑起眉道:“我还有话要跟小绾儿说呢。”

沈浪脸上的笑意终于完全消失,声音也变得平板起来。“王公子该懂得避嫌的道理。”

王怜花笑眯眯道:“这本是你情我愿的事,那又与旁人何干。我和小绾儿在此相处得好好的,谁是搅局人还说不定呢。”

沈浪道:“请公子自重。”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话的?你怎么不问问小绾儿是怎么想的。”王怜花笑得越发灿烂了。

我一听这话忙小声对沈浪道:“我不是…”

王怜花提高音量,盖住我声音:“这位‘景’兄,且不说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洒金梅’,那海家小姐的情人--你想学别人演这么一出英雄救美,但似乎是用错了地方。你哪只眼见到我对她用强?她又可曾推开过我?”

沈浪听到这里,怔住了,缓缓回头看我。我慌乱间扯住他衣角,想要解释,但一开口,又是一个喷嚏。而一旁的王怜花兀自不甘休道:“她若讨厌我,又为何要与我在树下攀谈那么久?她若不喜欢我靠近她,又为什么甘愿被我抱在怀中--”

我再也忍不住,想抽出剑去刺他那张嘴--然而一摸怀中,却摸了个空。于是跑到一丛树下摘下叶子,奋力一吹,发出极尖锐的一声像鸟鸣般的声音,惊飞了无数鸟儿。我捂着呛得发烫的鼻子,脑中一股股热血上涌,什么也不愿意管了,也不愿意再隐藏什么--于是漫天的鸟雀挥动着翅膀,铺天盖地朝着王怜花冲去。

沈浪望见这一幕景象,惊得一把抓住我道:“绾绾!”

鸟儿的鸣声汇作一片,刺得人耳膜都疼了。王怜花挥袖撒出一把暗器,阻了阻飞鸟来势,施展轻功跑开,远远地大声道:“小绾儿,你还有甚么好说?我们本就该是一对--”那话语声中掺了内力,盖过了鸟鸣,沈浪猛地一抬头,待看清王怜花远去的身影,双眸充满了讶色。

他用的是飞鸟式步法,他是故意的!

我气得发抖,正要追,却被沈浪一把拉住。我回头看他,他撇过头不看我,道:“够了。回去罢。”

我顿时泄了气,天上鸟儿也纷纷散了开去。这时鼻子终于有些通气,我急急道:“你听我说…”

沈浪打断我道:“你本就不需解释什么。”

我被这一句话堵得再也无话可说。

--我本就不需要解释什么?

我的确不需要解释。

他也不需要我的解释。

沈浪背过身去,仿佛是累极了一般,连步子都有些不稳了。天色越发黑了,我跟在他身后,低头看着脚背,两人一言不发。

忽然沈浪的脚步停住了,我也停步,微微抬头,却瞧见那他白衣的背后上似乎有些污渍。一直遮盖着月亮的云慢慢散去,微弱的亮光倾泻下来,我这才发现那所谓的污渍,竟然是红色的,而且在渐渐扩大。我惊得上前一步,连他的名字还未叫出口,他的肩头便忽然歪斜,踉跄了一下。

我急道:“你怎么了?”

沈浪的面色有些苍白,牙关也咬得格格发抖。他的背后,白衣上的红狰狞得刺痛人眼--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浪还是不说话,依旧自顾自往前走。

我拼命扯着他,喊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犟个什么劲?你以为你是耕牛啊!?快,快让我瞧瞧!”

沈浪这么被我一扯,人就如失去了重心的木偶般倒了下来,我用力扶住他,只听他痛哼一声,想是触动了伤口。我吓得抽出手来,月光一照,连我的手上都是血。那不是鲜血,而是隐隐有些发黑的血。他中毒了!?

这时远方传来呼唤声--“绾绾--沈浪--”

我一听这声音,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没命价地大叫道:“猫大哥!这里这里!”

熊猫儿提着一盏小灯笼,循着我声音发足奔来,身后金无望也在。他见了我,惊喜道:“总算找着了--咦?”

我只觉得六神无主,慌忙道:“猫大哥,老金,沈浪受伤了,中毒了…怎么办…”

熊猫儿把灯笼扔在地上,蹲下身来道:“快,我背他回去。”

金无望将沈浪扶起放在熊猫儿背上,一把抓住沈浪手腕,皱眉道:“这毒好生凶猛--你当心些,别颠着他,否则发作更快。”当下以自己掌心对着沈浪的,随着熊猫儿步子疾奔,不一会儿手掌间冒出些蒸腾的白气,想是在输送内力。

我跟在后面,全然不能思考;熊猫儿一边跑,一边问道:“他是怎么中毒的?以他武功,谁能伤了他…”

我不知如何应答,只在脑中一遍遍回忆。这时金无望忽然道:“他背上衣衫是被利器划破的。”

是了,当时王怜花曾经用暗器--可他明明是躲开了的…再往下想,我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一般。

他没能躲开。

我又回忆起他的那个转身。那暗器的来势,和他背上的伤口--正是那一个转身,他生生受了那几枚淬毒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