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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o-Pass同人)被淋湿的执行官(8)

被磨出血痕的脚踝隐隐作痛,真是“自由的代价”。

开车一会儿就到的距离,换成徒步就要花上不止一倍的时间。她跋涉整整半小时之后,才算将将到达自己“从天而降”之处的外围。

湿冷的夜风替发热的头脑降温,她已经满身是汗。龙舌兰后劲并不猛烈,酒意在这段时间内消褪不少。

她扒着墙壁喘气,逐渐清明的神智和双脚的麻痛都明显起来。俗话说酒后乱性、肠子悔青,倏地想起荒唐的一幕,刺贺动作一滞。

半晌,揪着呆毛喃喃自语。

“嘶……牙败,做了了不得的事啊。”

原本只是想药倒了警官就跑路的,谁知酒精一上头就抖过了劲儿,顺带着做了不该做的……虽说是借酒壮胆,但这胆似乎壮得过分硕大了一些。

为什么要那么做?

……说不清。

醒来后听到了呼救声,首先产生的便是“要去施救”的本能。杀死那个人之后,脑海中明明有着“杀人后应该会感到恐惧、情绪或许会失控”这样的认知,但也只是像常识一样的“认知”而已,自身却并没有产生这样的情绪波动。

确实地感受到被自己杀死的暴徒血液的温度时,冲理奈伸出手、询问她“你没事吧”的时候,那种与他人产生关联的强烈陌生感将埋藏在体内的巨大恐惧一瞬间唤醒了。

【……我是谁?】

明明记得所有的常识,无论是地理也好、科技也好、日常也好、这个社会的规则也好,偏偏……“关系性”像被硬生生从记忆中挖去了。

父母、朋友、同伴,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关系”,统统是一片空白。

她知道如何使用语言,却不记得曾经和任何一个人交谈过;她知道家电的用法、私宅的意义,却不记得自己曾经“居住”过的任何地方。

【我……原本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吗?】

尽管勉力压抑着恐惧、维持冷静,缠绕在颈上的绳索却依旧在不断收紧。然后就在濒临崩溃的界限时……被那个男人的话将陷入死局的思维拉出泥淖。

她怔忡着回想白天跟狡啮的对话。

【人的大脑是非常奇妙的存在。记忆消失会或许会导致性格和心理上的剧变,但却能保留身体上的‘习惯’。】

……习惯。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还缠着绷带的手掌,瞳孔微微缩紧。

没错,她还有着“习惯”,在这个世界生活过、从而养成的习惯,也就是……她“存在过”的证据。

……就是在那个时候,几乎将意志腐蚀殆尽的恐慌被那个男人极大地缓解了。

她盯着还包着绷带的手掌,倏地又想起青年男人在月色下隐忍与抗拒交织在一起的表情。

狡啮慎也……

冷静、思维缜密,有着非常优秀的推理能力。年纪尚轻,握枪面对她时却没有迟疑,眼神中有着被时间积淀出的沉稳和自信,但又有几分孤狼似的锐利,显然已经从事刑警工作有一段时间了。

能够入职厚生省公安局的适格者皆是非常优秀的人才;而这个男人不止是“聪明人”的程度,更是个“佼佼者”。跟这样的人交谈,很快便会不知不觉享受起思维被引导的感觉,从而产生盲目的信赖感。再加上同情心、正义感(也许还有荷尔蒙浓度),这些特质都让她产生了天然的亲近欲。

——毕竟那是自己在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时,遇见的第一个可以与之交流的对象。

所以……那大概算是雏鸟情节,亦或是在精神压力催化下产生的冲动。

逐渐发酵的对于“未知”的恐惧几乎将自己扼得窒息;酒精与性,在也没有比这更有效的能解除人类过激负面情绪的手段了。

……如果他不是个一心想着把自己送回警局、公事公办的警察就更完美了——她可不想被关在隔离所里“疗养”。

她猛地握紧拳头,掌心伤口的刺痛反倒成了提神剂。再度迈开步伐,她向着自己初醒来时所处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片废弃的工地。穿过重重钢架,直到发现一处窄小的平台。她小心地攀上那处平台,直起身扫视周围一圈——无论是视野和角度都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错,她就是这个位置醒来的。

平台上还倒着一张暗红色的破椅子,正是她醒来时坐着的那一张,估计是入夜后被风吹倒的。

她开始仔细梭巡这一小块区域,希望能找到什么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只是没过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吡啵一声轻响。

她回头看去,立刻就发现了在暗处林立的金属隔断之间的一团黑影!

后背迅速渗出一层冷汗,她立刻用余光扫向地上寻找可用的利器。废弃区这种鬼地方,见到“活人”远比人影都不见一个可怕得多——

那团黑影动了动,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

她随手拾起一根钢条,开始一步步向后退。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那个黑影走了出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立刻辨明了对方是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眼球浑浊布满血丝,脸上还透着病态的兴奋。

“……哦呀,”那个男人粗噶地哼笑一声,“这种时候还有这样的小妞在外头乱晃,真是稀奇啊……抓住她。”

鞋跟在地面缓缓摩擦,小腿绷紧蓄力。刺贺本就在疯狂运转的大脑在听到最后三个字后,迅速打消了之前的判断。

对方还有同伙,不能硬拼。

脚跟又往后递了半寸,她短促地呼吸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跑!

刚跑出几步,身后就已经有杂乱的脚步声次第响起!原本还一片寂静的钢架与隔断之间,又变戏法似的冲出几个人来!

刺贺朝着没人的方向狂奔起来!

满布障碍物的工地不利于穿行,她几次被迫缓下速度,而追她的男人显然是这里的常驻民,几可算是轻车熟路地躲避着障碍!

冲刺式的奔跑很快就让肺部产生些微烧灼感,刺贺开始张嘴呼吸,腥咸的夜风一瞬间盈满口腔——

正在此时,追他的暴徒中一个头戴兜帽的突然怪叫起来:“就是这家伙,白天捅了信吾的婊.子!我亲眼看到她被警察带走的!”

话音未落,就被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湮没了余音!

“噫嘻嘻,把她撕开呀……!!”

这群人似乎极度兴奋,不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笑声,间以极其恶心可怖的发言。

心脏几乎要迸出胸膛,握紧钢条的手心开始渗出黏腻的汗水。刺贺尽全力狂奔着,直到数十秒后,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终于企及了危险范围。

在感受到脑后第一道劲风后,刺贺猛地在半路上折了方向,竭力侧身朝左边一拐、以左脚为支点身躯顺着惯性转了半圈,右手顺势狠狠地握着钢条挥击出去!

这一击几乎裹挟了全身的重量——她回过头时,正看见背后收步不及的男人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