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机立断,使人去拿住陆悄悄:“公孙先生、田老弟,快快将他拿下了!”
他这边一招手,那姓田的汉子和姓公孙的老书生立即暴起,显然是早有准备。林诗音当然是不干的,秀眉一竖,娇喝一声:“且慢”,继而一个挺身,挡在陆悄悄前面。
待林诗音出来阻拦,心里更是笃定了几分。转头看了一眼被点了穴的龙啸云,心中冷笑一声,如今大功已成,也不想卖他面子了。遂冲人使了眼色,这边林诗音一上前,就有偷袭的从背后而来。
那老书生姓公孙,名摩云,掌上功夫最佳,以一套摩云掌成名江湖。使棍的叫田七,勉强也算得个二流人物。这两人跟赵正义很有些交情,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风往哪边吹、他往哪边倒的人物,三人一起,桃园英雄算不上,狼狈为奸倒是有的。
他三人相识已久,再熟悉不过,赵正义的眼风到处,焉有不明白的?
公孙摩云这头佯攻陆悄悄肩头,林诗音全神贯注,要去格他一双铁掌;那边田七眼中精光一现,软棍一抖,棍头原本是朝陆悄悄点去的,忽然转了个儿,打在林诗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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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哥,手下留情!”那头龙啸云又惊又怒,见对方竟真的不管不顾,对妻子下手,不由喊了出声。
赵正义狞笑一声,道:“这等贼人,若是对他们容情,他日不定要翻出什么风浪来。我看尊夫人性子太过绵软,如今怕是受了奸人蒙蔽,说不得,只好得罪了。等事情一了,赵某定然要好好赔罪的。”
龙啸云见对方如此不讲交情,一时已是呆了。林诗音娇养多年,自从家人,除了照顾儿子、整顿家务之外,哪天不是养尊处优?她武功荒废已久,就算是正当年轻时,也绝不是田七和公孙摩云任何一人的对手。
她久不与人动手,未敌一合,就被两人合力点了穴道,被一旁的丫鬟扶到了后面。陆悄悄更光棍,根本没做反抗,笑眯眯道:“我自己走。”
一路挺胸抬头,意气风发,全然不像阶下囚的模样。见她步法不成样子,在场有点段数的都看得出此人内力不济,武功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若用专业区分,一个在药学院里带着近视镜全力以赴钻研各种药物的弱受,对上一群武警班子的强攻,能有啥威胁?于是人人都好整以暇看好戏。
赵正义等她走到近前,厉声道:“小子,速速说出你同党在哪里,免受皮肉苦头。”
陆悄悄冲赵正义一笑,嘴唇开合,说了几句话。
赵正义瞪眼:“你说什么?”
田七用棍子捅了捅陆悄悄腰眼,陆悄悄就上前几步,跟赵正义又离得近了些。
赵正义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这才听清,陆悄悄用极轻的声音问:“昨天给了我后背一下的,想必就是您老了?”
“是我,你待如何?”赵正义没想到对方思维如此有跳跃性,“休得拖延时间!”
“好,我就告诉你他在哪也无妨……”陆悄悄稍微弯了弯身子。
她说话声音太轻,赵正义本能地往前挪了挪,凑近了一些。
陆悄悄瞳孔猛然一缩,胸口鼓气,亮着嗓子喊了一声“呸!”
伴随着这一声“呸”,口水喷得赵正义一脸。
一旁围观的人顿时全呆了。
倒是田七先反应过来,大骂一声:“竖子胆敢无礼!”举起蒲扇大掌,就要去掴陆悄悄。一边公孙摩云也是怒极,伸手就往陆悄悄头上劈。
两掌夹击,避无可避。谁知陆悄悄反应更快,众目睽睽之下,几乎与两人挥掌同一时间,她一个下腰,身子后仰,仿佛受狂风所催的植物根茎一般折了下去。
男子练武,由于骨骼天生,总不如女子柔韧。
一击不成,两人正要收劲,陆悄悄这一折,两手似被惯性所牵拉,高高向上一抬,雪白广袖扬起,顿时一团诡异的香风散开。
公孙摩云察觉不对,迅速捂着口鼻后退。倒是有眼尖的,望见田七肉掌,骇声提醒道:“田大哥,你的手!”
田七心头一颤,翻过肉掌来,果然已漆黑一片。毒素甚是猛烈,连手腕都开始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变色。这才想起方才自己碰过陆悄悄衣衫,定然是在那时着了道。
陆悄悄下腰之势一滞,晃了两晃,满头乌发几乎垂在地上;腰眼又是一个用力,举高的双手朝地面作推拉状,上身竟又硬生生地往上一扭,重又站起。这时公孙摩云刚刚退出好远,一手掩鼻,一手劲力吐出,以掌风驱散那可疑的香雾。结果那头陆悄悄又是一抖手,身边又炸开两团淡紫烟雾,初时颜色浓郁,瞬时间颜色淡去,只能辨得有粉尘乱舞。
陆悄悄足不沾地,运起轻功,如天女散花似的狂转两圈,其人罩在斑斓香风中,直如毒龙引颈、吞云吐雾。厅内众人一时走避不迭,而赵正义刚才被喷得那满脸唾沫星,一沾到脸上,也开始慢慢变色,化成一块块淡青色斑痕。
赵正义浑然不觉脸上长满青斑,这当口还想上前助阵。陆悄悄得脱束缚,扬起脸,寒声道:“着!”
她掌心一开一合,一弹指丢出个小小药丸。那药丸附着的劲力没什么看头,赵正义下意识伸腿去挡,却不想丸衣嘎嘣脆,当即炸了开来,一股腥臭的液体喷溅而出。
部分液体喷到赵正义脸上,甫一接触到那青斑,立刻冒出嘶嘶灰烟。
赵正义痛得大吼一声,耽误了这一下,再伸手去抓,已捞了个空。陆悄悄早跑得远了,几个鱼跃跳到横梁上,身后毒风连成一线,所到之处,惨叫不绝于耳。直到她一盘腿在横梁上坐下时,厅中已布满毒雾。大红横梁上,陆悄悄调整坐姿,雪白衣带翩翩垂下,骚气蓬勃。她掸了掸袖子,又洒落一堆毒粉;清了清嗓子,才慢条斯理开口。“有仇不报非君子,您老这一脚,可是疼得很呀。想要解药,快快跪下赔罪,或可饶你不死。”
说话时语气十分刺人,
把个赵正义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而脸上又痒又疼,又是心惊;情知自己真要求解药,这面子就不用要了,必沦为笑柄;而若是不要,也不知那药粉究竟有几分厉害,小命都没了,还要什么面子?
就在这时,远远地也传来兵刃相交之声,辨其方向,是从正门来的。那声音越来越近,不时有喝骂声传来。
这时厅中已有人妄图夺门而逃,赵正义强忍脸上痛楚,大声喝道:“前门走不得!”
不等那人收步,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哐啷”一声,大堂正门豁然洞开,熹微晨光之下,一个孤傲的身影倒提一把带着新鲜血迹的长剑,站在门口。
便在此时,早已布好的机关发动,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叽叽咯咯”之声响起,大门两旁,疾风骤雨般射出无数闪着寒光的精巧弩箭!
先前抢出门去的那人哼也没哼一声,就被扎成了刺猬。而那持剑人手中剑舞作一个半圆,护住了头脚,冲入大堂。其余箭头钉在他胸口,竟纷纷断折,不入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