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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410)+番外

方才出院子的时候站在门口停了下,那丫鬟婆子的话隐隐约约传了几句到了她耳朵里边——她得跟着去西北过苦日子?凭什么?她轻蔑的撇了撇嘴,就凭着自己被强迫送进容府成了亲,就该去服侍那个浪荡子?

匆匆忙忙赶到大堂,却没见着人,管事妈妈们说今日都在偏厅用饭,新妇赶着又去了偏厅,里边坐着许多人,不仅大房二房都在,那位本来该在床上躺着的容老夫人,此时却坐在上首,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肉,似乎就是一个骷髅,她的身边站了好几个丫鬟婆子,众人皆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大约是怕她从椅子里摔下来。

身子这样了还要出来,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故此撑着出来了?毕竟那位三爷是她的心头肉,知道这事情恐怕心急。

此时正是要用午饭的时候,热腾腾的饭菜流水般送了上来,丫鬟婆子张罗着用碗给容老夫人添了汤,正准备喂她用饭,忽然就听容老夫人吃力的说了一声:“老三还没来……要等他!”

旁边容老太爷脸上一滞,今日不知道为何,容老夫人竟然吵着要出来用饭,这时候又问起了老三,莫不是母子连心?他凑近了容老夫人低声道:“我忘了告诉你,老三很得皇上器重,早两日下旨放了外任,已经动身了,人不在府中。”

容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眼睛也睁开了些:“真的,派去哪里了?”看了看在那里的新妇,容老夫人的脸色阴了阴:“怎么她还在这里?难道老三身边都没个服侍的人?”容老夫人说话相当吃力,说了这几句话出来,已经是呼哧呼哧喘不过气来一般,沈妈妈赶紧拿着帕子替她擦汗擦口水,看得新妇好一阵不舒服。

“怎么还坐在这里吃饭?怎么不跟着老三去?”容老夫人好不容易又挤出了一句话来,眼珠子浑浊,可依然还是方向准确的望向了新妇,紧跟着牙齿里吐出了几个字:“没心没肺。”

新妇冷冷一笑,朝容老太爷行了一礼:“容老太爷,我原本打算问那容钟毓要和离书的,可现儿他却不方便给我,还请容老太爷代他写份和离书给我。”

大堂的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所以的人都惊诧的望着新妇,就见她态度从容,嘴角含笑的望着容老太爷,仿佛刚才她只不过说了句要出门买些东西般轻松。

“老三媳妇,你这是何故?”容老太爷猝不及防,望着新妇有些说不出话来:“你提出和离也该有个理由罢?这日子过得好端端的,忽然的一声喊就说要和离,那怎么也让人转不过弯来!”

“容老太爷,我瞧着你也该是个明理的人,你自己说说看,我这日子叫过得好?你那宝贝儿子容钟毓都不能人事了,那他还用得着娶妻吗?你们容家不是骗婚?再说了,他这种品行恶劣之人,我再也没办法跟他过下去,只能和离。”新妇振振有词,逼得容老太爷都无言以对。

容老夫人坐在那里听到新妇说容三爷的坏话,心中大怒,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来指着新妇便骂:“好你个贱妇,我毓儿哪里不好?竟被你说成这样!”

新妇轻蔑的瞧了容老夫人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容老夫人,你年纪大了,经不得惊吓,我便不将容钟毓现在的去向告诉你,免得你又发了病让全家上下忙做一团!你便安心在旁边听着气闷说话便是,我只想要涨和离书便出府,以后和容家不会有半点干系!”

“给她,快给这贱妇写份和离书!”容老夫人大怒,脸都涨红了,一阵咳嗽呛住了喉咙口,好半日都没有缓过神来。沈妈妈和旁边的丫鬟们赶紧提她揉胸捶背:“夫人,你便不用管这么多了,吃过饭便回去歇息罢!”

谁知容老夫人十分执拗,听到新妇说的那几句话,似乎话中有话,伸手拉住了容老太爷:“老爷,毓儿究竟去了哪里做外任?”

容老太爷被容老夫人的话问得一怔,脑子里边想了想,还没来得及编出个地方来,二房那个小子容嘉瑞却已经搭腔了:“祖母,听说皇上舅舅不喜欢三叔了,所以让三叔去了西北,要十五年才回来!”

嘉瑞的声音清脆响亮,容老夫人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得有几分着急,一颗眼泪从眼窝子里滚了出来:“原来竟是去西北做外任了!西北那边生活如此艰苦,毓儿住在那里怎么能受得住!”抬眼看到新妇在那里站着,容老夫人心中气恼,用尽全力喊了出来:“滚,还不快跟去西北服侍毓儿!”

容老太爷朝新妇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你坐下罢,吃过饭我便替毓儿写份和离书给你。”

“老爷,怎么能这样……”容老夫人在旁边呻吟了起来:“毓儿……”

“快扶着夫人回去罢!”容老太爷望了沈妈妈一眼:“以后夫人即便再闹着要出来,你们也该尽力阻止,听到没有?”

沈妈妈答应了一声,和几个丫鬟婆子一起,抬着容老夫人慢慢的往外边走了去,容老夫人的身子比刚来京的时候清减了不少,在身后瞧着只觉得像一柱枯瘦的老树桩子歪歪斜斜的靠在沈妈妈身上,仿佛一推就会倒了下来,再也爬不起一般。

“老三媳妇,既然你存了这样的心思,那我也不勉强,和离书我过会替你送到碧芳院去。”容老太爷乏力的坐了下来:“这原本也怨不得你,都是老三自己不好。”

新妇没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顺利,一时之间也发了呆,怔怔的坐了下来,捧着饭碗低头吃了起来,偏厅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轻微的碗盏碰撞的声响。

相宜端着饭碗坐在旁边那一桌,一边吃着饭一边心中暗道,看起来这位三少奶奶很快就会离开长宁侯府了。

当日新妇便带着自己的贴身妈妈与陪嫁丫鬟飞快的离开了容家,她的陪嫁早就暗地里被送到了外边钱庄存着,走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一身轻松,相宜站在园子里看着她穿了那杏子红的衣裳,从一片苍凉中走过,好像枯枝上开出一朵花来般,不由得感慨万分。

“少夫人,那位金家的小姐,衣裳穿得可真艳丽,若是让老夫人瞧见了,心里可该堵得慌了。”金枝站在旁边低声说:“幸好老夫人不知道三爷是流放西北,还以为他去西北做官了,否则这心里头还不知道多么难受呢。”

相宜看着新妇的背影,没有说话,容三爷这件事情,如何能瞒得住,人多嘴杂的,总会漏上一两句给她听。

挨着过了大半个月,又快到了年关,容老夫人身子越发的不好了,过小年那日,全家人都聚集在一道吃团圆饭,大房二房人丁兴旺,唯独只有三房由秋华带了嘉文坐在那里。容老夫人眯着眼睛看了好半日:“老……三呢?”

容老夫人现儿已经枯瘦得如一把干柴,说话的时候嘴巴关不住风,总有一线涎水流出来,跟她坐到一处吃饭,只能尽量不往她那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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