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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皇家老男人(反穿)(285)+番外

楚灼华烦不胜烦,偏又不忍心拒绝慈母,亏得舅家表妹时而约她出门,这才能避过了楚母许多啰嗦。

楚灼华舅家姓庄,表妹名叫庄乐意。

庄乐意生得文雅秀气,她是很是乐意带着楚灼华这样模样清秀、行止爽直如男儿的表姐一起出去的——出门在外,有楚灼华这绿叶相衬,庄乐意自觉自己的模样也越发的楚楚动人了。

那日也是凑巧,庄乐意才从庄夫人处讨了些零花出来,心里痒痒,便拉着楚灼华要去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子翡翠轩看看——便是买不起,看看也成啊。

楚灼华是一向不喜欢这些的,只是庄乐意非要去,她也只得跟着去了一趟。

大约真是缘分,她们过去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宋渊从翡翠轩里出来。

很久很久以后,楚灼华问起这事,宋渊早便忘记了那一日的事情,更不记得自己在翡翠轩门口遇见过两个小姑娘,经过楚灼华的提醒,他才隐隐约约的想起来:那时候似乎是去过一次翡翠轩——他长姐宋愿要过生辰,他是去翡翠轩给人挑生辰礼的,只是没有挑到合心意的,故而便早早走了。

这对宋渊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对楚灼华来说却是一生都只有一次的遇见。

楚灼华从小就很叫楚夫人头疼,像男孩一般的淘气胡闹,可她某些方面却比许多女孩更加敏感——看到朝阳时,她会被那蓬勃壮丽的美动容;看见夕阳时,她会为那落日余晖而感伤。

她总是很容易被打动,很容易为着人和事感到难过或是欢喜。

当她看见宋渊时,就好像是初春时在山上看见的朝阳,那种光芒万丈,穿破重重叠云的辉煌之美。

那样的壮丽,那样的令人心动。

楚灼华甚至听到了那久违的心跳声。直到宋渊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才从自己鼓噪的心跳中挣脱出来,定了定神,侧头拉了拉身侧庄乐意的袖子,问她:“还要进去吗?”

庄乐意很快便提起精神,点点头,拉着楚灼华进去,叫人拿了新进的珠花来看——这样的小东西,她攒一段时日的钱,还是能够买得起的。

楚灼华却觉心跳未止,状若无意的追问道:“你知道刚才撞见的那人是谁吗?”

庄乐意正低头看着案上的珠花,估摸着自己要攒多久的钱才能买上一朵,闻言便抬头,扫了楚灼华一眼。

楚灼华心里砰砰乱跳,面上还要故意端出不以为然的模样。

庄乐意也没看出什么,便随口应道:“那是宋阁老家的公子,宋渊。许多人都说他‘君子颜如玉’,算是京里很出名人物了……”说着,庄乐意又有点儿故态复萌,故作讶然的问道,“这样的人,你居然也不认识?”

想起适才初见宋渊时的那一眼,楚灼华心里有些乱,一时也顾不得庄乐意的暗讽,只胡乱的应付了过去。

因着庄乐意与楚灼华身上加起来的钱也不够翡翠阁的一朵珠花,两人看了一回,最后还是怏怏不乐的回去了。庄乐意惦记着自己没买成的珠花,想着下回一定要攒够钱买一朵;楚灼华则是惦记着翡翠轩门边遇见这宋渊,一夜的辗转难眠。

等她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世界仿佛都焕然一新——当你注意到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他离你再远,你也能从生活的蛛丝马迹里找到他的痕迹。

楚灼华读过宋渊的诗稿,也看过他的文章,还在酒楼坊间听人谈起宋渊,甚至偷偷的依着那些人的言谈,去读宋渊看过的书卷。等她摸清了宋渊平日的习惯后,偶尔还能在路上遇见对方。当然,对于楚灼华来说,宋渊离她太远太远,远的她只能早早的守在路边,远远看上几眼。

比起那些暗中倾慕宋渊的闺秀,楚灼华家世平平,容貌只有清秀,连女学都考不上,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如果不出意外,距离和时间会洗清她这不合时宜的迷恋,令她重回现实。

然而,生活里总有许多意外。

孝宗朝时,蜀王谋反作乱,楚灼华的父兄因着这一场变故得到了升迁,宋阁老作为蜀王的授业恩师却被牵连,宋家女眷被充入宫中为奴,宋家男丁则是被流放西南,宋渊亦在其列。

楚灼华本是想去送宋渊一趟,看看能不能送些东西或是帮一把,全当是圆了自己这一场不合时宜的迷恋。

然而,楚灼华前脚还未出门,后脚便被楚母发现了。待得摸清楚灼华的心思,楚母惊怒交加,为此骂了女儿一通,当机立断的将她关了起来。

结果,那日晚上,楚灼华偷偷从屋子里跳窗出来了。

其实,这时候,宋家一行人应该已经被押送离京了,楚灼华便是跳窗出来也没用。她正茫然无措,不知何去何从,无意路过楚父楚母的屋子,恰好好听见父母说起她的婚事。

楚母语声疲惫却又十分坚定:“灼华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叫她胡闹下去了。实在不行,你明儿去岳家一趟,问一问他们家的意思,早点把两家孩子的亲事定下,我也能安心了。”

楚父武人出身,这些事一向都是依着楚母,听她这般言语便也应了下来,随即又低声安慰起楚母来:“灼华年纪还小呢,等她嫁了人,生了孩子,就明白咱们做父母的苦心了……”

楚父楚母语声愈低,门外的楚灼华一颗心也越来越沉:若是在她还未遇见宋渊之前,家里要替她和岳家哥哥定亲,她其实也并不十分反对——嫁谁不是嫁呢?岳家与楚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乃是通家之好,岳家哥哥与她青梅竹马长大,自小便极喜欢她,照顾她。嫁过去后,她这一生肯定是太太平平,再无烦忧。

可是,楚灼华遇见了宋渊,此时忽逢大变,心里那些事都还未来得及理清便听见父母要给她定下这么一桩亲事。

她实在不愿在这时候低头,不愿在这时候妥协或是将就。所以,楚灼华做出了她人生里最大胆的一个决定:她要去西南,她要再见宋渊一面。哪怕是为自己这一段迷恋做个结尾也好,让自己死心或是冷静也好,总不能就这样将事情含混过去,更不能糊涂嫁人,留下一生的遗憾。

楚灼华自小便与三个兄长一起长大,还时常穿着男装做男孩打扮,出门玩闹。虽是仓促起意,但她还是换了男装,然后又收拾了些行李,给父母留了信,一切准备妥当后方才起身离京。

楚灼华还记得自己离开时的忐忑与不安——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决定莽撞愚蠢,幼稚可笑,既担心会令父母兄长难过,又害怕自己日后会后悔。

然而,她还是咬牙离开了。

大约是真有些运气,她这一趟路竟是十分顺利,顺顺利利的见到了宋渊。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楚灼华都还记得一路颠簸,赶到西南,终于见到宋渊时的情景。

那时金乌将坠,宋渊被人从外叫了回来。他那一头乌发用木簪束起,穿一身靛蓝色布袍,身形依旧挺拔高大,虽较之当初似乎瘦了一些却也健壮了许多,肩脊挺直得像是一柄宁折不弯的利剑,宽肩窄腰,哪怕只是站着也是如松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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