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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之农门长女(134)

“当然是砸了冰弄出来的——只要用心想,办法总是多得很,”田翠翠就笑着说:“你一定要多吃好的,养好身子。”

鲁盼儿就让她看自己的腰身,“以为生了就瘦回去了,结果腰还这样粗,恐怕以前的衣服都穿不进了。”

正这时小春婶儿走了进来,正听到她的话,笑着说:“不要紧的,给孩子喂几个月奶就瘦回去了。”

田翠翠就笑着说:“我才到这里,你就来了,还真巧呢。”

“哪里是巧?我听说你过来了,知道你一定来看鲁老师,就追着过来了。”

鲁盼儿见两人说着得热闹,笑问:“可有什么好事儿?”

“还真有一件——小春婶儿家要买缝纫机了。”田翠翠说着拿出一张票,上面写着缝纫机,还盖了一个大红色的章。

小春婶儿赶紧接了过去,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我家也能买缝纫机了!”

去年分红之后,家里的钱攒够了,她便托了田翠翠,“你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弄到票了!”

“红旗公社的供销社每年只能进一台两台缝纫机,可是襄平县就不一样了,百货商店进的缝纫机多,票也就多。”投机倒把了几年,田翠翠对于各样商品的情况都特别熟悉,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乡亲们若有什么事找到她,都会十分尽力地帮忙。所以,她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现在早不仅仅卖些吃的,而是五花八门,只要平常过日子要用的东西,差不多都在她的范围之内。

小春婶儿点头,“先前我公公还不信呢,这次我把缝纫机票拿回家,他老人家一定高兴极了。”

红旗九队的工分高,分的粮食中还有一半是细粮,小春婶儿嫁过来就过上了好日子,但是谁不想把日子过得更好呢?

可是农家人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上大学当国家干部、招工、参军机会太少了;像田翠翠那样投机倒把,家里的长辈不会答应;除了日子过得俭省些,就是养猪、养鸡,可因为粮食又不能养太多……

可是鲁老师却做成了。

就在两年多前,小春婶儿还替鲁盼儿担心她家的日子怎么过,可是她眼见着鲁老师靠着做缝纫活儿不但把日子过起来了,还供养着三个弟弟妹妹上学。

从那时起,小春婶儿就张罗着与家里的妯娌、小姑一起做抹布,只是她们用针线缝太慢,每天只能做上半块一块的,挣的钱自然不多,她就有了买缝纫机的打算。

夫家人多,劳力多,工分也高,公公手里颇存了些钱,一是因为小姑子还没出嫁要攒些嫁妆,再就是年纪大的人舍不得花钱,小春婶儿便劝一家之主的公公将全家的钱都拿出来买缝纫机,“买了缝纫机,一家人先用做抹布挣钱,等小姑结婚时再用挣的钱买一台缝纫机陪嫁,岂不有面子?”

“小春婶儿说的不错,”鲁盼儿十分赞成,“做抹布容易,既挣了钱也能练习手艺,将来练好了做衣服更挣钱。”

“一块抹布八分钱,就算花钱收旧布也能赚上一半儿,我就知足了。”小春婶儿说着笑了起来,“我们可不能像吴队长媳妇儿那样心比天高……”

原来吴队长家前些时候在供销社买了缝纫机,吴队长媳妇儿只当做衣服多容易,答应给亲家做,亲家兴致勃勃地买了新布送去,几天后说是裁小了,大人衣服改成孩子的,再过几天,再改了给更小的孩子,最后什么也没做成,一整块布生生剪成布条,两亲家吵了一架,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引以为笑谈。

鲁盼儿一向不喜欢讲人是非,可是吴婶儿买了缝纫机自然也没少在她面前说些不好听的话,后来又将衣服做成那样,实在好笑,便禁不住也乐了。

住在八队的田翠翠也听到了,“我只当大家编排他家,原来是真的?”

“当然真真的,布买来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大年初二回娘家,住在县城的吴红回来了,一个村住着的姐姐却没回去——就是因为那件衣服!”

几个人笑成一团。

笑够了,田翠翠就告诉小春婶儿,“襄平县的旧布比化工厂还便宜,让你家里人去县城里收,也不过多费些工夫。”她的消息自然最灵通。

“那样就更好了,”小春婶儿算算,“我们家人多,人多好干活儿,妯娌、小姑轮流做,一天做上十几个小时,用不了两年,缝纫机的钱准能挣回来!给小姑买了新缝纫机陪嫁,再多的就都是利了。”

鲁盼儿也说:“当初跃进摔了录音机,我心里慌得不行,后来做了抹布换钱,心就安定了下来。”又将许多布头包成一大包给她,“我现在没空做,你拿去用吧。”

正说着话,丰美送进来一个大搪瓷缸和三个碗,将缸里棕红色的水倒在碗里,便飘出香甜的气息,再递给她们。

田翠翠是识货的,“这是麦乳精。”

“杨老师托朋友从上海邮回来的。”

小春婶儿尝了尝,“从没喝过这个味道的东西,又香又甜,又有点怪。”

“那是因为加了可可粉,”田翠翠就说:“不过,我只是帮别人带过,自己却没舍得留下一罐尝尝,要好几块钱呢。”

“呀!这么金贵!都舍不得喝了。”小春婶儿赶紧把碗放下,却说:“鲁老师,你的命真好,杨老师这样对媳妇的,整个生产队也没有人能比得上!”

杨老师对自己是好,可是鲁盼儿并不认为自己的命好。自己,还有杨瑾,其实都经历了许多艰难,但是他们不畏惧艰难,携手闯了过去,才能如此幸福。

田翠翠却笑着说:“只要我们多想办法,多干活儿,将来也能买麦乳精喝。”

“这话不差,”小春婶儿便笑着将麦乳精端起来喝了,“明天去买缝纫机,然后就开始做抹布!”

这一年是阳历闺年,二月二十九日,吴队长来家里通知,“公社下了通知,要求学校老师不能找人替课,只要不能坚持上课,就取消民办教师资格。”

放寒假前早说好了,开学后由自己替妻子上十几天课,让她把月子坐满,而那时正好还是农闲,并不影响队里的劳动。

没想到,才一个多月时间,吴队长就变卦了,所谓公社的通知,往往就是为了达成某些人的目的。

杨瑾先将客厅到卧室的门关严了,鲁盼儿刚刚带着儿子睡了,这些话最好不让她听到。

“鲁老师只有十几天就出月子了,我先代课不行吗?”农村的小学,多半只有一两个老师,若是老师遇到什么事情,代课就是最常见的,杨瑾到了红旗九队没多久就当了民办教师,对这些情况很了解。

“不是我说不行,而是公社通知的呀!”吴队长摆出为难的样子,“而且,杨老师,你成分不好,公社的领导们都知道了,就不能再当老师,代课也不行。”

鲁盼儿却已经醒了,早听了他们的对话,便冷冷一笑,起身穿上外套走出去,“吴队长,那就取消我的民办教师资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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