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不必发愁,前些日子吴望已经送了来, 不论是祭祀时的礼服还是踏青时的便装都有好几套,首饰也配得整齐, 最正式的就是那只衔着珍珠的金凤,虽然留福看出珍珠不是正宗的合浦珠子,但其实只要不凑到面前是分不大出的,而且素波也不在意。
她照着镜子觉得自己已经很美了,于是就得意地说:“我就是诗中说的‘天生丽质难自弃’那种气质美女,别人就戴上满头的合浦珍珠也没有用!”
胶东王此时也换了新的礼服, 也是宗正寺新送来的,才几个月时间,他的个子一下子就蹿了起来,肩膀也变宽了,原来的衣裳都变得又短又小,是以宗正寺给他送的衣裳比自己还多,因为有一套是备着他再长高一些用的。此时他听了王妃沾沾自喜地自夸便向留福使了个眼色。
留福当然看到了,而且他也明白了,王爷是想让自己问问王妃“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诗从哪里来的,自己听王爷读过那么多诗,可从没听过这一句。
但是,留福就是装做没看到,而且他把嘴闭得紧紧的,有如蚌壳一般,就是拿刀子去撬也撬不开那种紧。自己好心为王爷打探王妃的秘密时得到了什么?春天第一次的樱桃酪没吃到,葱烧海参也只吃到了一条!
王爷是足够狡诈,他装成最最无辜的样子得到了王妃的维护,然后他还只维护王妃,最后自己成了最不受待见的受气包!既然如此,自己就坚决不开口,就是开口也只赞美王妃,与王爷一样比谁能得王妃的欢心——因为王妃为了寒食节准备了好多好多的好吃的,现在都装到了篮子里,等着踏青时吃。
于是留福就笑眯眯地扔下胶东王迎着王妃过去,“王妃真美呀!诸位皇妃、公主、皇子妃都逊色多了!”
王妃笑着点了点头,“还算你有眼光!”
可是她说着就从留福身边略了过去,停在了胶东王面前,伸手去捏他的脸,“可谁也不如我们家王爷好看!”又关心地道:“你今天第一次骑马出门,一定要小心啊,我可是做了许多好吃的等你呢!”
原来小美男在宫里时多病多灾的,竟没学过骑马,到了陆相府里陆相也只让他学几招剑术装样子,还是不会骑马,可在这个时代不会骑马实在丢人,因此留福就让冯律教会了胶东王骑马。
素波原本不同意的,但是她知道时胶东王已经学了些时日,一则留福十分坚持,再则是冯律再三保证王爷无事,也只能反对无效了。现在寒食节到了,听说诸位皇子皆要骑马护在圣驾周围,她又是庆幸又是担心,送胶东王出府的一路上不管他听没听懂叮嘱了半晌,回过头来又吩咐留福,“你可要跟紧了王爷,小心王爷从马上掉下来。还有冯律,一会儿再替我传话,要他一定保证王爷安全,等祭祀过后,让他到我那里拿好吃的。”
王爷是新学的骑马不假,可是自己也一样是新学的呀!而且论起骑术,王爷学得比自己好多了!于是他就小声说:“若是有人掉下马,肯定是老奴而不是王爷。”
王妃就说:“你什么都懂,一定能照顾好自己,我担心的是王爷。”
留福心里苦呀,王妃就是不知道王爷比自己狡诈多了,反而事事都觉得王爷要自己照顾。他跟着面带笑容的胶东王出了门,将王妃的话传给冯律时心里更苦了,连冯律都得了王妃的关切,只有自己没有。
素波看着胶东王骑在马上走了,向他挥了挥手,小美男便回过头来向自己一笑。他可真好看,素波早就知道,但是每一次她还是要被惊呆。胶东王今天头上束着白玉冠,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上去,露出漂亮的美人尖,一双乌黑的眼睛含着笑意就像春天的潭水一般温柔,高耸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角,没有一处不完美!尤其他今天骑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英俊中便又添了勇武,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真是标准的白马王子呀!
春风吹来,吹动了素波的心,不知不觉将一个飞吻送了出去,然后掩了口笑了起来。自那天亲过胶东王后,素波经过冷静的思考觉得胶东王还是不同于自己的小外甥,所以自己错了。虽然两人住在一张床上,而且胶东王什么也不知道,可她再不做过分的事了——当然捏捏脸不在过分的范围之内。
今天自己又犯错了!但是素波却没有懊悔,谁让小美男那样可爱呢?就算自己不是胶东王妃,在路边看到他也会送个飞吻的吧!
然后她就想到了,胶东王一路去皇宫,然后随驾去皇陵,接着还要踏清,这么长的一段路,一定会有许多人向他飞吻的!
素波就不开心了!
忽然见胶东王也向自己飞吻了回来,素波就又高兴了。小美男越来越懂事了,竟然能学会了飞吻,而且他一定只会向自己飞吻的!
胶东王一行走远了,严懿笑着跑过来,“王爷的仪仗可真威严,我刚刚在马车里看得都不敢大喘气了。”
原来素波在长沙王的亲事上答应了要请严小姐到胶东王府来玩儿,可是偏巧这些日子有这样或那样的事,竟没有能成。恰好赶上寒食节,她得知严懿也会随着父亲去皇陵,就邀她一同坐自己的车子出行,正好两人一处说话。此时就笑道:“王府的仪仗先前不成个样子,正好我们府里长史家的兄弟子侄们自边地来了,我就将他们都排到了仪仗之中,果然精气神儿就不一样了。”
严懿就赞叹一声,“怪不得我父亲再三称赞王妃才华过人呢,果然了不起!”
素波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担不起御史大人的赞扬,现在便道:“我不过道听途说了几句,不想正好在审案中用上了,不算什么的。”
“我父亲最敬佩的是王妃的气度,面对着诬陷坦坦荡荡,风度过人。”而且父亲还说,不知为什么外面传言胶东王妃从小没受过好的教养,生性暴虐,就是他先前去胶东王府审案时也未免受到些影响,后来才知道谣言果然是不可信的。他想为胶东王妃正名,才再三于众人面前夸赞,但很快他的称赞就被不好的风评压住了。
“我哪里有那么好!”素波赶紧摆手,“先前坊间四处传言御史大夫称赞之语,我都不好意思见人。最近方才没人提了,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自己就是有点小才,也要低调,低调才是胶东王府的生存之道。
严懿见王妃说得郑重,便赶紧点头,且她民间,听到的消息反而比王妃多,果然闭口不,只笑着道:“我一直盼着王妃给我下帖子呢,总算盼到了!”她穿了身浅绿的曲裾,头上插着素银钗,整个人清新得就像才长出嫩叶的柳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顾盼生辉,正是个娇憨的少女。
素波就有点歉意,“我其实一直想着呢,可是府里总有杂事。”
“我原本以为王妃还会再过几个月才能给我下帖子,我爹也说让我别急呢。”严懿就赶紧摆手说:“王妃自然有许多正事的,不像我整天闲着,只想着找王妃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