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万一有点什么事,没个丫环可不方便,现在郡守府里都是男子,连个婆子都找不到。”首先反对的是滕珙,看着父亲也要说话,滕琰赶紧说:“行了,行了,还是让飞珠跟着去吧,反正给了我一间休息的屋子,就让她在那里等着好了。”
“你们真都长大了!”父亲感慨万千:“还是早些睡吧,明日都要早起。”
第二天,滕珙比滕琰起得还早,天不亮就出门了,领着去蓟县的一干人员出发了。
滕琰一个人到郡守府去了,她倒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就当是前世去上班好了。而且第一天良好的开端给以后的做事带来极大的帮助,接着,郑军师扔给她的是昌平城内的琐事。历经了战乱,昌平城内有不少外来逃难的人员,这些人现在靠着赈济度日,总不是长久之计。还有就是在战争中受伤残疾人员,都需要安排。
先是统计人员数目,按一千人为一队,共编了十几个队,准备每县一队,用官田建成农庄,统一命名为仁善庄,官府派人管理,给予免租免税,让他们自给自足。
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麻烦得很,分队时要考虑健康人与残疾的搭配,比例总体要相似,就是各队残疾人的分级也要划分,总要平均一下残疾程度吧。 在现代社会,对残疾人进行的分级是很细的,出现工伤后不同的伤残界定直接决定不同的待遇。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做成那样,只是粗分了一下能不能耕种,能不能做一些较轻的工作。除了这些,还要考虑男女比例,年龄分段。
困难一项项克服,一队队的人初具规模,临时仁善庄的负责人员也选了出来,每队有一正二副三名管事,交给各县县令管理。仁善庄的制度也确定了,将来燕地其它郡县也一样适用。即使难民们将来回到原籍,各县的仁善庄也将长期存在,收留孤寡老人、孤儿、残疾人等需要救助的人。
工作量很大不要紧,人手又不足实在是个困难,当初燕国朝廷是向平阳郡方面逃命的,朝臣、上层社会人士自然也都跟着这个方向走的多,这个时代认字的人少,燕国有文化的人大部分就都在这里了,也就是燕国大多数的精英人士都在其中,结果在平城被犬戎人杀了不少。想当初滕家也是跟在这支大部队里,要不是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也许全家也在平阳城没了。而昌平正相反,逃到这里的人明显文化程度要总体低于平城,为了春耕,又将刚刚招集好的一群精英分子送到了下面的各县,以至于现在要找些识文断字的府吏还有困难。
滕琰干脆在晚上开办了一个学习班,学的就是最基础的文化课,主要就是认字、写字和算学,她先是自己讲课,慢慢又拉来了两三位老师,排了班,每晚上一个时辰的课,大家轮流上。学员就是郡守府内的小吏和军士们。郑军师也来看了一回,他不肯亲自上课,但拿出了不少的笔墨纸砚送给大家,也算是大力支持吧。
转眼春耕十天的期限到了,滕琰带了人到乡下去看,一入职场,身不由已,父亲再想阴拦滕琰出门也没办法。还好,第一站是蓟县,郑军师也一同去。他们带了一个浩浩荡荡的大军,共有一千六百多人,因为把蓟县的仁善庄的人员一同带来了。蓟县是昌平最大的县,也是最富裕的县,仁善庄安排的人也最多,整整一千人。其余帮着仁善庄运送物品的军士有五百人,郑军师带着一百人左右的卫队,滕琰手下也有十几个人,还有跟着来的一些府吏。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加更一章。
☆、第六十六章
蓟县离昌平城很近,出了南门,一直向南走,没多远就进入了蓟县的县境,走出三十多里就遇到了带着县丞、县尉恭候在路边滕珙,这时离县城还有二十多里路,因为蓟县仁善庄就准备安排在这里,所以先停了这一站。这是官田,带着一片宅子,正好划出来做仁善庄。因为时间关系,滕琰还是第一次来看,听来看过庄子的刘洪管事说庄子所在的土地还不错,很肥沃,而且那一片宅子,犬戎人曾用它当过军营,故而没有毁掉,不用怎么收拾就能住进来。在昌平附近,因为犬戎人在此活动了一年,原来一个个的小村落房子基本都毁了,象这样留下来的成片宅子并不多,就算难得的了。
到了实地走上一圈,和刘管事说的差不多,一千人挤一挤能住下,就是地里,荒了一年,杂草长得老高,收拾起来可能得费些功夫。不过就他们一路行来看到的情况,这真算是不错了。郑军师和滕琰一路坐车,跟着的人骑马,所以把大部队远远地扔在了后面,这会儿郑军师和滕琰都下了车,骑上马,打算在等着大部队的人过来的时间先到田野里面看一下。
要提一下的是,当滕琰跨上马背时,明显感到郑军师一直在关注着她,当她坐稳后,好象都能听到郑军师放松的一声叹息,如果滕琰不会骑马,有很多事就不方便了,郑军师的心思滕琰懂。
滕珙自然要陪着了,这个时候多说什么没用,重要的是用眼睛看到的,他手下的齐县丞和叶县尉也紧跟其后。偏离大路很远后,还是与大路边的情况相差不多,原野里大部分的土都已经耕种上了,有一些已经冒出了小绿芽,还有不少的农夫正在忙碌,新翻的土地散发出好闻的气息,大地一片生机勃勃。
“蓟县原有八万人,现余三万人,陆续还有返家的,现在除了官田外,已经登记了七成,登记的土地现在估计耕种了一多半,其余部分也就是在几天内能耕种完毕。”滕珙给大家介绍说:“现在我们在东清乡,这里的村民都是才回来不久,前一段时间他们都避到了山里。房子都被犬戎人烧了,只好建些窝棚先住着,等春耕结束后家家都得重新盖房子。”
一路上看到的房子是不多,还有一些烧了一半的,剩下断壁残桓,农人们只要能找到家的旧址,哪怕只剩下墙基,都会依恋不舍,下决心重建家园。
说起来滕琰还是第一次到这个时代的乡下来,农民的穷困是超过她的想象的,衣不遮体,居无房屋,耕种的工具也不足,她亲眼看见有人拿着削尖的木棒挖土,就是在被围在城中她的日子也过得比这好得多了。
压抑住心中的翻腾,滕琰问:“蓟县的百姓能吃上饭吗?赈济的粮食发下去了吗?”一直到秋收,土地才会有产出,这段时间,给各县拨了些粮食,赈济一下。
“蓟县现在八成以上的人家都断粮了,赈济的粮食按各乡人口发了下去,数量不够,吃饱是不可能的,加上野菜,能维持不饿死人。”看滕珙的脸上波澜不惊,他这些天已经见惯了。
这些情况,在昌平城里也不是没经历过,滕琰也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但她心中暗想,既然她有这个机会为百姓做些事情,那就以让昌平的百姓能吃饱饭为起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