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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随波行(74)+番外

也不知滕玮怎么在门外听到了,进了屋抢过碗就吃,三口两口地把周姨娘给滕环留的饭吃光了,周姨娘连打再骂也没抢回来。

周姨娘气愤地打了滕玮,赵姨娘自然不能让,于是最后两位姨娘和她们的孩子们都动了手。

以前在开国公府里,穿金戴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姨娘少爷小姐们现在为了几口麦饭打得头破血流。

这也是家里的矛盾首次表面化。

以前再有什么矛盾,大家表面上还都是笑眯眯的,找父亲哭诉,当然笑里藏刀,背后使拌子。

如今却撕破了脸,也算是形势逼人吧。

“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都回自己屋里。”滕琰也没心思再给她们讲理,就是讲也讲不通。

赵姨娘还气喘吁吁的,打架是很费体力的,每天吃不饱,自然累得直喘。她拉住了滕琰的一支胳膊,哭着说:“大小姐,玮哥可是男孩儿呀,能给滕家传宗接代,他是真吃不饱。大小姐,你就高抬贵手,多给玮哥分一勺饭吧!”

还不等滕琰说话,周姨娘也哭着拉住滕琰的另一只胳膊,“大小姐,我们娘三个,就按两个半人领饭,我们什么都没说,如今还让人欺负到头上了,请大小姐给我们做主啊!”

这些话不仅把滕琰绕了进来,还把王夫人也牵涉进来了。王夫人那里的小婴儿也算一份,而滕环却只算半份,还有滕璞是男孩,玮哥也一样是男孩。

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滕琰觉得目前的分配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公平的了,想改变目前的分配原则是不可能的。

“吱呀”一声,正房的门开了,王夫人打开门后倚着门站在那里。

滕琰行礼问好,两位姨娘和弟弟妹妹也都行礼问好。

王夫人对滕琰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麻烦大小姐了。”

然后就冷下了脸说:“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主母了,也忘了嫡庶有别了。璞儿是嫡子,天生就比别人高贵。再说大小姐也没多分璞儿粮食,奶妈现在的奶都不够吃,我不说什么,你们还都出来闹了。谁再闹,罚他在院子里跪一晚上。”

说毕,对滕琰说:“大小姐赶紧回去休息吧。”就转身要回屋子。

滕琰从王夫的话里也听出了她也对现在分配方案的不满,苦笑了一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换上谁也不可能让大家都满意。

出现矛盾的原因更主要的是这几个孩子都不是一个娘生的,平时还好,到了关键时候就看出来分心了。

自己是没有亲生的弟弟妹妹,要是有,恐怕也是一样。

滕琰见王夫人转了一半身子却没进屋,顺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了父亲站在大门口。

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家里早就没有过去通传什么的规矩,父亲又是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也不知他看到了多少。

滕琰不愿意让父亲看到这样一幕,马上笑着说:“父亲,赶紧进屋歇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端饭过来。”又向着两位姨娘和弟弟妹妹打手势,让她们赶紧回屋。

父亲笑了笑说:“好,让人多拿几个碗来。”

院子里的动静瞒不了人,一会儿有下人将热好了的饭和羹送了过来。父亲将饭分成了四份,递给王夫人、滕琰、两位姨娘各一份,笑着说:“中午在郡尉府里吃了一顿点心,一点也不饿,你们吃了吧。”

滕琰知道父亲是说谎,邓郡尉府里一样是吃不饱,邓钰已经很久没来了,她最后一次过来时,圆脸明显尖了下去,又说什么也不肯留在家里吃饭,从这些事看,滕琰就知道父亲不可能在郡尉府里吃什么点心。

滕玮狼吞虎咽地第一个把饭吃光了,滕环也抽抽噎噎地吃着迟到的晚餐。王夫人笑着说:“妾身什么都不做,自然不饿,世子虽然中午吃饱了,晚上还是再吃点才好。”说着把饭推到了父亲眼前。

滕琰也笑着说:“我每天在家里,自然也不饿。”

父亲叹了口气,看着大家说:“以后,谁也不许再因为吃的闹气,大小姐已经不容易了。”

滕琰鼻子一酸,又赶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今天就是出在了误会上,以后断来会再有这样的事了。”说完赶紧行礼告退了。

父亲却跟着滕琰到了门口,塞给她一个东西。

滕琰回到屋子,飞珠从桌上端起来一个碟子,上面有一块点心,笑着对滕琰说:“是大公子送来的。”

滕琰从衣袖里拿出父亲塞给她的东西,也是一块同样的点心。

这是用很粗的面做的面食,称做点心都不够不上,不过,好久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了。

她和飞珠让来让去,最后一人吃了一块,然后抱头哭了一场。

之后滕琰才知道,那天郡尉府里中午确实破开荒地给大家分了点心,每人两块,父亲把一块留给了滕璞,让王夫人用水煮成了糊糊给他喝了,另一块给了自己。

而哥哥的两块点心,一块送到了顾冰儿手中,一块送到了自己这儿。

晚上睡觉时,飞珠靠近滕琰,轻声说:“小姐,我们把粮食拿出来吧。”

滕琰偷藏了两袋粮食。就在她和飞珠住的屋子里的土炕中。土炕下面是空的,因为没有足够的柴,冬天并没有烧炕。在粮食紧缺刚露出端倪时,滕琰将两袋麦子藏了进去,只有飞珠和她自己知道。

说什么大义之类的,滕琰都明白,可是到了她自己的时候,她一样做了同那些被兵士从家里搜出粮食的人差不多的事,只不过她做的比较隐秘。

所以她面对家里的人都想争着多分一口饭的心理,从不鄙视他们,私心每个人都有,有的大,有的小。王夫人和两位姨娘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多吃上一点,而滕琰想的是让家里人都活着。

“还能等一等。”滕琰也低声说。眼下决不到最困难的时候,而且两袋麦子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飞珠便不声响了,她们默默地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滕琰的猜测果然是对的,眼下不是最糟糕的时候。到了二月中旬,城墙外的冰逐渐融化了,南城墙外已经完全露出了城墙,北面好一些,但也维持不了几天了。

一整个冬天,犬戎人就没真正威胁过昌平城里,他们的人马自然不可能全部守在城下。

城里是一直有专门的人负责观察犬戎人的动向,在确定很难攻下昌平后,城外的士兵时常轮流一批批的离开数日,不用说,他们或是去休息,或是去征服、抢掠燕国其它地方,不过围在昌平外的守军从没少过五万人。

现在城外犬戎的兵马一天天又汇聚到了昌平城下,十万人马,人声马嘶,在城墙上清晰可闻。

犬戎人完全没有回到草原去放牧的打算,原本希望犬戎春天后会退回草原的设想落空了。昌平府内的人无比沮丧,滕琰倒没觉得意外,不管大家感受如何,犬戎人摆出了不攻下昌平誓不罢休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