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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随波行(140)+番外

钦差在昨晚到了燕都郊外,为了按事先定好的吉时入城,先住在城外的驿站,上午才入城。

军士来往及时报告钦差进了城,走到了哪里,直到报告说到了离燕王府只有半里路了,燕王也亲往府门迎接。府门到正殿,一路大门全开,两边整齐地站着两排侍卫,接圣旨的香案就摆在府门口,接过圣旨后,就是欢迎宴会,正殿内已经摆好席位。

滕琰与宁北公紧跟在燕王的身后,后面还有燕地的多名官员。滕琰头戴青玉冠,一身青色的道袍,青玉冠成色极佳,道袍是飞珠用从南边来的轻罗给她新做的,道袍的领口、袖口都镶了四指阔的同一质地的白色镶边,这身打扮把滕琰衬托得分外飘逸出尘,在一群穿着官服的人中间格外的显眼。

不是滕琰想出风头,而是今天她是主角之一。说起来,滕琰现在还是白身,也就是没有一点的官职,她一直是以幕僚的身份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所从事的工作也基本是为燕王出谋划策,就是有对外的事,也是打着代表燕王的旗号。燕王总是给滕琰厚赏就是因为这一点,滕琰没有得到任何的官职,在他看来确实太亏了。

今天,滕琰终于会从朝廷得到封号,玉虚真人的封号虽然也不是官职,但有了这个封号,她还是有了让一般官员敬畏的地位。封号是燕王硬要塞给她的,她也并不在意,反正她也不能顶着封号活动,但家里人不这样看,封号虽然是给她个人的,但得到荣誉则是全家的,就是将来对外说滕公子入山修道了,但滕家不是还出了这么一个皇上亲封的真人吗?

飞珠的想法也差不了多少,她觉得这是滕琰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所以用了很多功夫把滕琰打扮得和神仙差不多,想让滕琰在世人面前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滕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宁北公,今天,郑先生只能穿着宁北公的朝服,大红纹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一种违和感,估计他自己也不舒服,不过他的表情倒是异常的严肃。

“钦差大人到!”有人通报。

王府前一定范围内是必须下马的,钦差一身朱红官服,头戴官帽,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燕王也迎上前去,几句简单的寒喧后,就是接旨了。

先是祭祀燕国前朝高祖皇帝的旨意,由燕王率所有官员跪接,滕琰在郑先生的拉扯下才跪了下来,她的心完全乱了。

皇上的钦差是陆伯甫!

虽然他变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都有所改变,居移气,养移体,如今的陆伯甫显然不再是那位赶考的书生了,而是高高在上的官员,整个人多了一种胸有沟壑的气势。就是外表,棕黑的皮肤比过去白了些,深遽的五官虽然没大变,却因为优越的生活而多了些柔和。

但不管陆伯甫怎么变,滕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

胳膊上一痛,原来是跪在她身边的郑先生在提醒她,旨意已经传达完毕,大家开始行礼谢恩。滕琰赶紧收回恍惚的心神,下一个接旨的就是她,怎么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出丑,她掐了掐自己手心的肉。

果然,陆伯甫将上一份圣旨交给了燕王,从随从手上拿起了下一份圣旨,口中高声道:“滕瑾接旨。”

滕琰上前一步,站在了燕王刚刚的位置上,正对着陆伯甫,两人相距只有几尺远。

陆伯甫震惊的表情完全落入了滕琰的眼里。之前,滕琰一直站在燕王的身后,陆伯甫并没有看到她,现在,他也是一样,一眼就认出了滕琰。

之后,举止失仪的就是陆伯甫了,他先是站着不动,后来,才在随从的暗示下开始了传旨,滕琰虽然已经控制住了自己,但思路也并不清晰,圣旨上说的是什么她一点也没听进去,所以也没听出来陆伯甫念错了两三处。

最后,滕琰接过陆伯甫递过来的圣旨,宣旨结束了。

大家按照顺序进了正殿,燕王坐在上座,陆伯甫在下首的左边,郑先生和滕琰在右边对坐相陪。

燕王举杯,宴会开始了。

滕琰随着大家一同进退,心却不知飞到了哪里。早就感觉到陆伯甫的信有问题,她再劝说自己不去想,也免不了在心里想了千万遍。

她想到过陆伯甫患了病,受了伤,甚至留下残疾,也想过他腰缠万金,衣锦还乡,无数的设想中唯独没有陆伯甫成了驸马,做为钦差回到燕都。

滕琰一向自负心理素质好,承受能力强,但今天她完全是撑不下去了,看看已经酒过三巡,场面热闹起来,她左右张望一下,打算提前离席了。

抬眼就看见郑先生的眼睛,正在用探研的目光看着她,一切都被郑先生看个正着。滕琰没有心思去解释,她敷洐地点了点头,偷偷地从后面出了正殿。

外面,她的侍卫们都不在,正是午时,谁也不能想到她这个时候出来,他们也被招呼到王府里吃饭,滕琰止住了想要去找人的军士,自己牵了一匹马,骑上马就回家了。

滕琰回到家选了件女装,让飞珠帮她仔细地梳了头,亲自挑了些首饰戴好,脸上也上了点淡装,照了照镜子,镜子里一位明眸浩齿的美人对着她笑了笑,觉得很满意,才又回到外书房。

她这样突然回来了,举动又有些奇怪,飞珠自然是发现了,她体贴地按滕琰吩咐做好了一切,用眼睛看着滕琰,好象在无声地询问。要是平时,滕琰一定说几句话让她宽心,现在,她实在是没心情,就连父亲听说她突然回来,也奇怪地过来看她,她也是简单地请父亲离开,她想自己想一想。

屋子很静,滕琰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她在等待。

还不到一个时辰,外面的下人果然把陆伯甫领到了外书房,刚刚滕琰下的令,不让任何人去找父亲,有什么人直接带到她这里。

陆伯甫还穿着刚才的官服,可以想到他是从宴席上直接过来的,看到滕琰,他并没有吃惊。

滕琰亲切地问好,打发送茶的下人离开,只剩下两个人时,却又沉默了。

“你……”

“你……”

沉默后两人一起开口,结果又碰到了一起,这一次,滕琰没有再等,刚才想了那么久也没有想明白见了面应该怎么说,现在一下子就知道了,她开门见山地说:“从你走后,我们就先到处打听消息,……”

她用了半个多时辰,把这两年多她经历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只是单纯地叙述事实,“这样,在十多天前,我又回了燕都,准备接受皇上给我的封号。”

陆伯甫听着她的讲述,脸上的表情也一直不停地变换,她这两年多经历的真够写一本传奇了。

“燕王向皇上为你要了这个封号,是不是就是要放你回家了?”陆伯甫还是象原来一样敏锐,但他没有再接着说,滕琰回家的目的是什么。

滕琰在述说时,并没有说出燕王打算让她将来的夫婿,也就是陆伯甫来接替她的事,她只是想把自己的事告诉陆伯甫,别的事不在她要说的范围。她点了点头,既然问了她就不会否认,陆伯甫应该明白,她回家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