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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难追(84)+番外

伦敦这会正是上午十点,陆怀砚望着被挂断的电话,眉梢轻轻抬了下。

关绍廷缓步走入会议室,手里端着一杯香槟,说:“那群英国佬不是应承了要同陆氏合作了吗?怎么还一脸严肃?”

他敲敲会议桌,笑道:“Linda说要给我们庆祝,现在就过去吧,免得她等得不耐烦。”

陆怀砚揉了揉眉心,将手机放回兜里,转身同关绍廷出了会议室。

这一路他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鲜少会这样,上一回有这样的情绪,还是韩茵自杀的那一日。

他望了眼灰蒙蒙的天,提起车窗,给江瑟又拨了个电话,这一次电话没有被挂断,而是转入了人工语音。

黑色劳斯莱斯在关家别墅停下时,电话始终没有打通。

Linda从屋里出来迎接他们,“我们Mia今晚有一场重要的演出,正在舞团里严阵以待,中午只有我们三个人庆祝了。”

关绍廷顺着接过话,看向陆怀砚,笑说:“你刚来那天我说要你帮的忙就是这事儿。Mia今晚的演出对她来说十分重要,我爸妈他们赶不过来,只能我们去给她捧场。我知你不爱看舞剧,但今晚你不正好没事嘛,陪我跟Linda去看一场怎么样?”

陆怀砚掀眸看了眼墙上的老式挂钟。

十二点了,江瑟与他断联了整整两个小时。

“抱歉,我先去打个电话。”他看向Linda和关绍廷,“是个很重要的电话。”

他连大衣都没披,拿出手机便去了花园。

山楂树下,雪落纷纷。

陆怀砚先是给方商和李瑞都去了个电话,之后便继续拨打江瑟的号码。

这次手机“嘟嘟”响了三声,终于接通。

陆怀砚正要说话,耳朵忽地入了一声很轻的:“陆怀砚,我好像做错了。”

陆怀砚声嗓一卡,酝酿好的话语顷刻间散去。

须臾,他抬了抬眼,问她:“瑟瑟,你在哪里?”

手术室外,江瑟望着亮起“手术中”的红灯,没应他的话,只轻轻地说:“我该猜到她会猜到的。”

电话那头,陆怀砚抿起唇角,又问了一遍:“瑟瑟,你在哪里?”

江瑟缓慢垂下眼睫:“我在医院,张玥自杀了,吞了好多安眠药。”

她声音顿了片刻,才又继续道:“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来医院,我真的,讨厌死了这里。”

陆怀砚转身朝屋里走:“我现在就回去接你。”

他挂了电话,推开玻璃门。

关绍廷见他出去没一会便回来,笑了笑,说:“怎么这么快?我刚说的——”

“抱歉绍廷,”陆怀砚打断他,弯腰捡起搭在沙发上的大衣,“我现在必须离开伦敦,有些事要回去处理。”

关绍廷愕然:“这么急?不是明早的飞机吗?我特地挑这几日——”

“Watson,”关绍廷一句话没说完便再度被人打断,Linda看着他摇了摇头,转眸看向陆怀砚,“是你那晚弹琴时想的人吗?”

陆怀砚颔一颔首,上前拥抱Linda,给她一个贴面礼,淡声说:“有机会我带她过来拜访您。”

Linda拍拍他肩膀,慈祥应道:“一言为定,你快回去找她吧。”

从英国飞往桐城没有直达飞机,陆怀砚搭乘的是集团名下的专用机,飞机抵达桐城时已经是27号上午。

因为抢救及时,张玥活了下来,但人依旧昏迷着。

江瑟与何苗守了一整晚,两人都熬红了眼。

八九点的早晨,整个城市仿佛将将苏醒的巨兽,四处皆是吵杂的声音。

江瑟站在窗边,静静望着住院楼下那一片人间烟火气。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

男人身上的大衣沾满雪花,他缓步走向她,望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低声道:“你需要睡觉,我已经安排好人照顾张玥,你跟我回去睡一觉,睡醒了我再送你回来。”

“陆怀砚——”

“听话。”陆怀砚牵起她手,不由分说道,“张玥没那么快醒来,你先顾好你自己。”

江瑟冰冷的手被他的体温缓慢浸染,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两人僵持间,何苗揉了把因为干掉的泪水而绷紧的脸,同江瑟说:“江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去睡几个小时,再回来替我,我们跟上次一样轮流照顾师父。总不能,师父没醒来,我们先病倒了。”

江瑟静默片刻,很快便点点头,说:“我下午就回来替你。”

黑色轿车就在医院大门等着,陆怀砚将人带回了酒店。

套房里的窗帘紧密合拢,透不入半丝光,整个屋子昏暗一片。

江瑟出门出得急切,连件外套都来不及披。她身上这件大衣还是在医院时陆怀砚给她披上的,正要脱下,男人的手臂蓦地从她身后缠了过来。

他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下颌抵上她鬓角。

沉默片刻,他垂下眼睫,缓缓道:“我曾经也救过一个自杀的人。”

“瑟瑟你记住了,她们自杀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也不是因为我们做得不够好,从来都不是。”

“记住了吗?”

男人的语气平静得仿佛一面吹不皱的湖面,语调和缓。

江瑟垂下眼,明明没有哭泣,面色亦冷静,身体却像是哭得抽不过气的人一样,在他怀里狠狠抽搐了下。

仿佛有一团巨大的悲伤从心底蔓延至身体。

陆怀砚将她抱得愈发紧,满室黑暗里,他一字一顿地问:“江瑟,你记住了吗?”

江瑟慢慢抬起眼睫,双手覆上他箍在肩侧的手臂,很轻地“嗯”了声。

第44章 陆怀砚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淋浴间里, 淅沥沥的水落着,磨砂玻璃蒙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陆怀砚换了身睡衣,进来浴室时往淋浴间看了看, 随即落下眼帘,从柜子里拿出吹风筒。

几分钟后,江瑟从淋浴间出来。

她浑身湿漉漉的, 水珠从绸缎般的发丝和雪白的肌理里坠落。

陆怀砚看着她,“浴袍给你挂好了, 先穿上, 我给你吹头发。”

原先的浴袍都是他的尺寸,后来他让管家送来一批专属于她的浴袍。

墨绿色的浴袍裹在她身上, 像一片包裹着洁白花瓣的油绿色叶片。

江瑟边系着腰带边慢慢走向他, 之后往盥洗台面一坐, 垂着小腿由着他给她吹头发。

他也刚洗过澡, 头发还缀着水珠。

江瑟抬起眼睫,问他:“你头发怎么不吹一下?”

陆怀砚随手扯了条面巾丢她手上,淡淡道:“不用吹, 你给我擦一下就成。”

江瑟拿起面巾。

两人一个压着身体吹头发,一个仰着脖子擦头发,姿势有些滑稽, 却很融洽。

江瑟目光落在他额角剃得很短的鬓发,擦走上头的水珠,轻声问:“你救的那个人后来活下来了么?”

陆怀砚目光没动, 漫不经心道:“活下来了。”

“活得怎么样?”

“挺好, 没再想死了, 或许还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