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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难追(18)+番外

江瑟跟陆怀砚谈的便是这么个“时机”。

陆怀砚当然听懂了江瑟话里的深意。

搁明面儿上说,这姑娘是在威胁他,今天的交易若是谈不成,那就别怪她要在不恰当的时机做不恰当的事儿了。

不过一口茶的功夫,她便将交易内容从她手里的录音变成放出录音的“时机”。

偏偏,这个虚无缥缈的“时机”还真是个可以交易的东西。

男人撂下茶杯,微垂眼睑看她。

对面的姑娘仿佛没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正襟危坐、眉眼含笑,那模样瞧着,要多无害就有多无害。

陆怀砚莫名有点儿想抽烟。

但他没忘记上回被掐灭的那根烟,只好摸出个打火机搁手里把玩,压压烟瘾,顺道他抛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除了调酒和斯诺克,还喜欢玩儿什么?”

江瑟一愣。

不明白他问这问题有什么意义。

叙家常么?可她与他之间,有什么家常好叙的?

目光掠过他手里的打火机,她眉眼里的笑意淡了些:“我与陆总之间似乎没必要聊这些。”

女孩儿乌黑清澈的眸子是毫不掩饰的抗拒。

陆怀砚看她半晌:“我说什么时机合适,你就会乖乖选那个时机放出来么?”

江瑟:“还得看陆总愿意用什么做回报。”

陆怀砚放下打火机,低低笑了声:“说吧,你想要什么回报?”

-

江瑟去结账的时候,才知道陆怀砚已经提前将账单给付了。

她也不在乎。

一顿茶钱而已,他爱付就付。

两人在茶室里待了差不多一小时,天色从晴空万里变成细雨迷蒙。

江瑟没带伞,推开茶馆的玻璃门,看着从半空坠落的雨珠,只犹豫了两秒,便大步踏入这场秋雨里。

茶馆所在商圈的停车场距离茶馆不远。

江瑟来时开的是余诗英的小高尔夫,茶馆的专属停车位只有寥寥四五个,陆怀砚的黑色宾利就停在那辆高尔夫旁边。

她往停车场去的时候,陆怀砚就站在茶室的落地窗后。

那面落地窗正对着停车场。

看着江瑟浸在雨中的身影,男人镜片后的一双眼轻眯了下。

两人谈好“回报”后,这姑娘是一刻都懒得停留,说了句“交易愉快”便头都不回地离开茶室。

雨落得快,她身上没一会就有了湿意。

轻薄的衣料贴住肌肤,勾出纤细又饱满的线条,粘在脸颊与脖颈处的碎发将她的肌肤衬出一种牛奶般的白。

水珠顺着她下颌缓缓滑落,领口露出的那半截锁骨如同一眼浅泊,轻轻拘住了水。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拉车门的瞬间,她朝他看去。

浓云密布的天幕下,她整个人陷在朦胧的烟雨里,站在一辆破破烂烂的轿车旁也没半点局促或者狼狈。

眸光冷淡,面色冷淡。

像只从湖泊里走出的冷艳水妖。

两秒后,她收回眼,拉开车门上车,利落起车离去。

陆怀砚直到车消失在雨幕里才收回视线,微低头,很轻地笑了声。

那点子烟瘾再度泛滥。

他摸出烟盒,敲出一根烟,落眼时动作微一顿。

这烟挨过火,扁扁的烟嘴处一圈黑色的碳渍。

女孩子掐烟时的场景宛若放慢的老电影,再度在脑海里重播。

两根白得病态的手指,藏在烟雾深处的照不亮的黑眸,以及,被风带起的掠过他脖颈的发丝。

微微的凉与微微的痒。

男人半阖着眼,薄白眼皮下的眸光晦暗不明。须臾,他将烟推回烟盒,从茶几里捞起手机,给江瑟发了条短信。

-

江瑟回公寓洗了个澡,之后便去了“忘川”。

今天出门时,江川特地叮嘱她回来后去趟酒吧,说有事要同她商量。

江冶那日带了一身伤回去,对曹亮的事只字未提,只说是和队里的人吵架打出来的。

江川与余诗英不疑有他,训了他两句,第二天就将他撵回基地训练。

江瑟到的时候,江川同余诗英正在清点店里的存酒。

见她回来,余诗英忙拿起一根小木勺,舀了勺澄澈的酒放入酒杯,说:“快来尝尝,这是前年酿的桂花酒,已经熟了,今晚就能用来调酒。”

江瑟接过酒杯,一口抿完,唇齿间立时溢满桂花的香味。

酒不甜,但十分醇厚,桂花香极浓郁。

“好香。”

江川握着支笔,正在账本上写写划划,听见这话,笑说:“你妈酿的酒当然香,他们余家世世代代都酿酒,你妈手里的方子也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咱老祖宗的酒能不香吗?”

“少在孩子面前吹牛。”余诗英嗔了声,转头问江瑟,“今天跟朋友见面,都好吗?”

她这话问得小心,语气里带了点犹疑。

江瑟回来桐城的头一晚,江冶特地提醒他爸在后院里装个摄像头。

一问才知道,江瑟那个从北城来的朋友似乎同她关系不佳。

说来也是巧,余诗英去北城见江瑟那次,恰恰在岑家见过陆怀砚同江瑟兄妹的合照。

照片里的江瑟容貌还很稚嫩,也就十六七的年纪。小姑娘站在她哥与陆怀砚中间,正侧头看陆怀砚,笑得眉眼轻轻弯下,很好看。

照片里的青年却没看她,清隽的眉眼里蕴着霜,似乎对拍照这事儿并不大乐意。

但那张脸实在是生得俊,是叫人过目难忘的英俊,以至于那晚陆怀砚一进酒吧,余诗英就认出他来。

她一直以为,能叫瑟瑟笑成那样的人,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哪里知道人家同瑟瑟的关系并不好。

听出余诗英的担心,江瑟弯了下唇角,笑说:“挺好的,我就找他帮个忙,以后估计不会再见面了。”

江川点点头:“找个时间让你妈陪你去挑辆车,以后你出去见朋友,也能方便些。”

江瑟闻言,朝吧台上的账本望了眼。

“‘忘川’这几年收益不错,足够给你买辆好点的车。”江川阖起账本,报了几个车的型号,“你看看这几款有喜欢的没?或者过两日带你去车行转转?”

这几款车的起步价格都在一百多万以上,虽比不上江瑟从前的车,但也属豪车系列,比现在的高尔夫强不少。

江川拿着账本和手机在那算的时候,从来不避开江瑟。

她知道这笔买车钱差不多要掏空江川和余诗英大半辈子的积蓄了。

不仅是买车钱,两人偶尔透露出来的口风也是想将梨园街的屋子留给她,再由三姐弟平分“忘川”。

为了弥补弄丢她的那二十三年时光,他们几乎是给出了自己的所有。

这不是江瑟来桐城前所设想的生活。

那些她早已做好准备并愿意坦然接受的陌生、疏远和冷漠全都没有。

眼底深处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江瑟略略垂眼,再抬眼时,黑沉的眸子已然氲起了笑意。

“不用挑了,跟您一样,买辆迷你电车就成。”她抬手支颐,对江川说,“您不说您那小电车灵敏如兔,再窄的车位都难不住它么?我就想要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