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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395)

他在笑,但那笑容没有到眼睛里,神色非常冷酷。

瞿清白被他掰的皱起了眉头,打开了他的手:“我知道,你是陈厝。我相信你没有被梼杌控制,可是你的路走歪了。”

“什么是歪路,什么又是正路?”他冷笑道,“诅咒没落到你头上,你当然不着急,棍子没打到你身上,疼的又不是你!”

瞿清白直起了身子:“你说这些话真是没良心!我……”他嘴唇抖了抖,想说他被打断腿之后做流浪汉逃亡的日子,想说他日夜不停的担忧和焦虑,说他的自责和思念,到最后,又觉得这些不值一提。

是啊,他怎么能体会到陈厝的感受呢?

人与人之间,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的痛苦陈厝体会不到,陈厝的他也体会不到。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相信对方全心全意为自己的信任。

手上一松,陈厝已经将那纸人抢了过去。

瞿清白急道:“你干什么?”

陈厝眼中翻涌着疯狂的浪涛:“既然之前的人已经消失了,你还留着它干什么?看着碍眼,不如撕了省事!”

“不要!”

陈厝的手已经将那纸人撕开了一半,但是就这一下,他好像突然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一拳,眉毛都紧紧皱了起来。

瞿清白一把抢过了纸人,上面裂开了一道口子,纸人欢快的笑容扭曲了。

陈厝缓了缓,挺过那种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些画面的诡异感,又要伸手拿纸人:“给我。”

但瞿清白的手指死死攥着皱巴巴的纸人,指节都发白了。

“我叫你给我,听不到吗?”陈厝的声音轻缓了下来,却也因此更危险了,他好像感到可笑似的,“小白,你要和我动手吗?”

“再这样,我就……”

他的话停住了。

纸人上面,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湿痕,扑簌簌的眼泪从上面落下,瞿清白抬起通红的眼睛,狠狠瞪着他。

陈厝愣了下,手上的劲儿也松了。

瞿清白趁机抢过了纸人,转身就走了,坐到了离他很远的地方,正靠着江隐。

江隐没说什么,只挡住了陈厝的视线,那是一个庇护的姿态。他的眼神里有隐隐的警告,瞿清白抱着膝低着头,小小一团,完全看不见了。

陈厝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用控诉的目光看着他。他不知为什么咳了一声,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刚拿起饼子,周伊一伸手,把饼子抢过来了。

“既然你不饿,我就给别人了。”她站起来,把食物分给其他人了。

陈厝:“…………”

过了不久,吴敖又上去看外面的情况了,这次,大家都跟过去了。

从神像头顶的裂口向下望去,触目所及一片滚动的金红海洋,层层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月亮,连月光都带着一抹血色。

吴敖忽然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个神像有点像……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祁景说,“你是说那个圣经里的故事?上帝看到人间充满了罪恶,所以降下了洪水的惩罚,只有诺亚带着一些人和牲畜上了自己建造的方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洪水持续了两百多天吧。”

吴敖摇头:“好家伙,这都快一年了。要真那么久,我们可坚持不住。”

江隐说:“既然齐流木一代给饕餮留下了惩罚,也一定会给傈西人留一条后路。”

“希望如此吧。”

他们还在仰望被染红了的天空,下面,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歌声。

那歌声中蕴含着无限思念和凄凉,像条河流一样,汇集着无数傈西人的眼泪,高高飘到了漆黑的夜空中。

“他们在唱什么?”

祁景仔细听去:

“……当花海子再一次盛开在美丽的大理,亡者的灵魂走上亨日皮/当伊布泉再一次涌出清澈的泉水,勇士带着宝物回到故里/当金鸾再一次飞上天空,良田变成了沧海一粟/当窥天镜再一次发出光芒,家乡的影子在前方/当七星披肩再一次穿在身上,心儿火热难再凉……”

周伊道:“这是阿诗玛大娘唱过的那首!是傈西人的思乡小调。”

“我当时之所以想起窥天镜,就是因为想起了这首歌。我觉得,它也是一个预言。”

吴敖刷刷几笔,把歌词都写了下来,对照着念:“你们看,这里有花海子,有伊布泉,有金鸾,有窥天镜,有七星披肩……但是很多东西都消失了。比如花海子已经被岩浆融化了,而金鸾早就被灭族了。我们上哪儿找去呢?”

他们讨论了一会,还是没讨论出个以所然来,只能下去了。

祁景疲惫非常,他抱着江隐,也被江隐抱着。那轻轻的抚在他背上的力道,让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他再次回到了六十年前。

第303章 第三百零三夜

齐流木正走在荒芜的大地上。

他脚下的土地坎坷不平,四周触目所及全是袅袅硝烟和干涸的岩浆。大地好像被扒了一层皮,裸露着底下贫瘠可怖的内里。

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好像一缕回到人间的游魂。

事实上,在他从饕餮肚子里出来后,就知道了万古寨被饕餮整个吞下去的消息。这个打击太大了,他一时竟缓不过来。

在好不容易能站起来之后,他立刻要求出去看看。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那俊美的男人拧着眉,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直跟在他身后。

忽然,他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他喃喃道,“这里就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阿照和阿空的地方。那时你笑的我头痛,把他们都吓跑了。”

李团结道:“早知道阿空那女人会整出那么多幺蛾子,那时就该杀了她。

又走了一会,他说:“这里是举办篝火大会的地方。那天夜里,有很多漂亮的傈西族姑娘们和英俊的小伙子们,他们翩翩起舞,大口喝酒吃肉,我都看呆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热情奔放的民族,每一个人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李团结没有说话。

不知又走了多久,他说:“这里是伊布泉。它原本是一片盆地,像一汪镶嵌在大地上的蓝宝石。你带我飞过这里的时候,天空和云彩映在里面,我碰到过它的水,透心的清凉。我当时想,这就是傈西族的圣泉啊。”

“还有,金鸾也是从这里重生的。它从水中飞起来时,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一幕。它的每一根羽毛都发着光,挂着的水珠甩出了一道彩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这么纯净的生物呢?”

他好像不记得李团结也知道这些事了一样,絮絮的说着。

“这里是登天节上迎接神明的地方。我不止一次后悔过让你把药下入饕餮的酒水中,它忽然现出原形,死了好多人。”

“这里……”他忽然顿住了,沉默许久,话出口时仍带着颤抖,“是艾朵和苏力青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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