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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真的群星闪耀时(11)

云老师没带那把HHKB。

项真还记得自己是一个多月前出的键盘。他那时候有多讨厌那把键盘,现在就有多喜欢它,仿佛喜恶不关乎事物,只关乎事物背后的人。这很奇怪,因为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项真只是想谈个恋爱而已,他对另一半并不挑的。

他只是想找个人恋爱,牵手拥抱做.爱,分享体温和碎碎念。

他明明不挑的啊。

项真怏怏地想着,本来准备开口跟云老师搭个话,好不容易积蓄的话题在丧气的心态下像个气球,眼一眨,“啪”地就炸了。他什么都还来不及讲。

或许是他在身后站得太久,程振云抬头看了他一眼,摘下耳塞:“怎么?”

项真摇了摇头。

云老师工作起来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对此项真深有体会。他侧身坐上沙发扶手,等程振云重新戴好耳塞之后,靠着沙发背低声喃喃道:“……我很想跟云老师做……啊……”

我喜欢你啊。

理所当然没有应答。

春日下午的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温柔地洒落在身上,有点儿暖,又有点儿难以名状的焦躁。项真坐了一会儿,就着这么个别扭的姿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项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客厅很安静,程振云没有再折腾键盘了。项真注意到云老师换了副耳塞,此刻正蹙起眉,表情略带纠结地看着电脑屏幕,嘴角微微下撇。他打了个呵欠,眯缝着眼凑过去看。

电脑屏幕上一片肉色。

项真霎时被吓得醒透了, 瞠目结舌地看着屏幕上两个男人的活塞运动。就冲那个拷问室的场景,那套西装衬衫眼镜的标配,领带捆绑的方式,项真用自己的腹肌发誓那是他珍藏的The company No.1234。

项真尖叫着冲过去捂屏幕:“云云云云老师!”

程振云的视线沿着那双手向上转到项真脸上。他摘下一边的耳塞:“怎么?”

热.辣的呻吟从那只黑色的有线耳塞里涌出,项真尴尬得要烧起来。他纠结了一会儿,小声问:“云老师……你到底是不是gay哦?”

程振云随手暂停了视频,答道:“不是。”

画面停在插入的一刻,肤色差在冷色环境光里营造出一种禁欲的美感。项真脸色变幻,十分精彩。他想起顾瑜的论断,觉得老顾看人实在太准,脸上表情赤裸裸地写上了“云老师深柜”。

程振云望着项真——是那种熟悉的极富压迫感的眼神。明明样貌可爱得像少年,平时打扮也是学生气十足,偏偏这样一个眼神就让项真不由自主就想后退。

程振云唤他名字:“项真。”

项真在沙发上坐正,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儿紧张。他有预感,云老师这是要摊牌了。而他手上别说底牌,连个筹码都不剩。

程振云说:“你喜欢我吗?”

……当然啊……

项真心头鹿撞。这是云老师第三次问这个了。他都怀疑云老师看出来了。

项真虚弱道:“并没有……”

程振云一顿。

短暂的沉默。项真拧着手指憋得要疯。他特别想坦白,话都梗在喉咙口了,就是说不出来。

他……不敢。

敢爱敢恨敢约敢分的项真,恨不得一年四季泡在爱情蜜糖里的项真,怕寂寞到空窗期从不超过两周的项真。项真暗恋了云老师两个多月,怂得连告白都不敢,生怕讲出来了连现在这样暧昧的友情都不能维持。

当朋友总好过当路人啊。

项真是真的不敢,真的舍不得。

云老师有什么特别呢?男人嘛,不都是折翼的天使加个屌。

长得可爱,却也远不是举世无双的可爱;性格冷淡,每次都要等项真焦虑得要炸才肯开口解救;身材白斩鸡,目测也就是一轮歇菜的体力。

项真虽然意外的有点儿喜欢这个型,像这样一击不中的时候,也是决不肯费劲儿纠缠的。有那个美国时间,他还不如去勾搭新人来一场甜蜜火辣的性爱大战,在肢体交缠的温暖中精疲力竭地睡着。那才是项真习惯的方式。

云老师有什么好呢?

可云老师就是那么好。

项真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程振云问:“真的吗?”

他看着项真,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项真脸上,烫得项真无所适从。

像岌岌可危的旧城墙,像即将吹响的终场哨。

项真惶恐地看着程振云。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但从云老师忽然移开眼的举动来看,应该是快要哭出来了——那种看起来会被任何一句无心的话语摧毁的脆弱表情。

其实项真不想哭,他只是眼睛有点儿酸。

项真说:“云老师……别问这个了……别问了好不好……我求你。”

他的声音并不平稳。

程振云的视线落在沙发垫上透过窗帘洒进来的一块光斑。那块光斑是从项真脖颈附近落下的,边缘微微颤抖着。

程振云说:“那就不问了。”

项真松了口气。

第10章

气氛还有点儿尴尬,项真盯着云老师的侧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间静止了一小会儿,空气中的浮尘像金色的沙砾,随着日落逐渐黯淡下去。

程振云伸手捏了一颗草莓吃掉。项真的视线追着他的手指从果盘上落到嘴唇。程振云的唇色很淡,看起来不太健康。项真盯着看了半晌,猛地醒觉过来,窘迫地收回了目光。

他似乎听到云老师笑了一声。

程振云将视线转回项真脸上,与他对视片刻,忽然道:“做吗?”

项真还沉浸在情绪里,茫然道:“做什么?”旋即反应过来,一脸被雷劈中的惊悚,“云老师!你刚刚还说你不是gay的!”

他满心期待着云老师批评他想多了,都顾不上酸涩或心痛了。然而程振云一撇嘴,就是不肯让他得偿所愿:“试试。你说的,ONS很好找。”

“能做就至少是双了——不,这不是重点!云老师!这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项真就差抱头嚎叫了,他焦虑地挥着手,“怎么可能啊!云老师!我不做ONS的!更何况……云老师!你跟我……这也太尴尬了啊!”

程振云没说话,眼神空白,微微下拉的嘴角写着“不做就闭嘴”。

如果项真早知道打断前一个问句会引来后一个,他——大概还是会选择打断。ONS虽然尴尬,却不至于让他有那种赤身裸体的脆弱感。他现在只想知道,云老师这是在想什么?!

现在项真稍有些相信顾瑜那个深柜恐同的假设了——虽然云老师不恐同。他不知道云老师这是突如其来的性向觉醒还是一次猎奇的尝试。他不想猜,却也问不出口。

项真虚弱地重复道:“我不做ONS的……”

程振云说:“可是我想做。”

项真便语塞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云老师会期望他回复什么。

类比当年刚入圈的他,也许项真这会儿担任的就是顾瑜的角色。当年,被顾瑜推开之后,项真是去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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