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嗜血族来说是垃圾。」菲玛说。「所以,你已经没有未来了。」
她们不再说话,不再仇视彼此,她们也成了某方面的夥伴,都是只能在月光下苟延满怀心事的女人。
月光洒在不同的女人身上,照亮同属女人的美丽与哀愁。
茶理王眼见芙娘的肚子越来越大,容颜却越来越黯淡无采,即便又心急又心疼,纵使有著无懈可击的力量,还是无计可施。
不下数百次、数千次想乾脆咬了她,将她嗜血化成属於他的人,为她滤去心中愁苦,可这等於剥夺了她一层灵魂,与侵略强要无异。
他想爱一个完完整整、心甘情愿的她,而不是一个心智被他操控的人偶。
他渴望她能出自真心的爱他。
可一个视妇德贞节如命的传统女人,如何肯事二夫?
尽管揭穿了丈夫不堪的一面,她仍坚守为人妻的本份,只是不再与丈夫恩爱如昔,不再是那个知足无忧的小妇人。
她的丈夫没有辩解,没有忏悔,他选择缄默。
茶理王亦不再出现在她面前,他选择在黑暗中守护她。
三人之间,形成一种静默而不快乐的距离。
直到有一日,芙娘又在傍晚入夜时,仰望升起的月亮连连拭泪,茶理王终於忍不住现身,以他习惯的粗鲁方式表达情感:「女人,整天哭哭啼啼的,不怕娃儿出生後是爱哭鬼吗?」
她吓一大跳,隔了一段时间再见著他,眼泪反而止不住,哗啦啦掉得更凶。
堂堂嗜血霸主被女人的眼泪征服了,心慌了,粗手粗脚地揩抹她的脸,恫吓似的低吼:「不要哭了!」
「呜……」珠泪涟涟。
「不淮哭!」
「呜呜呜……」哭得更大声。
「唉,到底要怎麽做你才能不再哭?」心疼又无奈的叹息。
她摇摇头,一迳儿的哭著,不知该如何止住这成份复杂的泪水,她一样感到悲伤,可茶理王的出现,却也让她有一股不明所以的如释重负。
她不敢追查原因,她的眼泪其实包含对他的思念,人人畏惧的血堡教父不知何时已悄悄深植心扉。
蓦然,腹中孩儿踢了下脚。
「哎呀!」颦眉轻呼。
「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茶理王紧张兮兮,赶忙扶她坐下。
「孩子动了。」她不禁破涕为笑。
觑著她隆如小山的圆滚肚子,他冲动地很想伸手触摸。
身为母亲的快乐盖过礼教束缚,她拉起他的手放到肚子上,眨著晶莹水亮的眸子问他:「感觉到了吗?」
生命的胎动隐约踢向他的掌心,细微的跳动,刹时扩大成天摇地裂般,震撼他瞠目结舌,久久不能自己。
然後,吃吃的笑了,也抛却了拘谨,俯耳贴上,倾听劲力十足的生命脉流,他的眼眶泛出湿润,险些感动落泪。
在这温馨时刻,他错觉他才是这孩子的亲父,她体内所孕育的,应该是他的骨肉他的血脉才对。
下决心,单膝跪在她身前,握住她的双手深深凝睇她,卑躬地柔声问道:「芙娘,你……愿意成为我的女人、我的妻子吗?」
她登时怔住,芳心比絮乱。
「我绝不会强迫你。」真情许诺。「我会完全尊重你的想法和决定,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理当断然拒绝,然而她却迟疑了,眼前男人的情深意切动摇了她的坚衿。「……我……我不能,我已为他人妇,不可以的……」
「你可以,你只要点头说你愿意,就没有人能阻止你。」手握得更实,渴望将她的心一并纳入掌中。
「不行……不行……」她摇头,眼泪一滴、二滴、三滴又串串淌下,想再欺骗自己,却不得不承认,她已沦陷他的情网。
她……爱上他了……
「我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企图利诱说服她。
还是摇头。「我不要荣华富贵。」
「我可以让你春春永生。」
依然摇头。「我也不要春春永生。」
「那你想要什麽,告诉我。」
「……我只想要……」哽咽难语。「……属於平凡人的幸福……」
无言了,这恰恰是他茶理王唯一给不起的、最无价的一份奢侈。
远远的地方,芙娘的丈夫僵白著脸,他晓得茶理王看得见他,於是无声对他说:「我把她和孩子卖给你,她是你的了,带走她吧!」
然後,扭头走得更远更远。
他该怎麽办?
她该怎麽办?
他们,该怎麽办?
「你去见了褆摩?」
老画师之女的心脏怵跳,豁出去的跪下哀求:「陛下,求您放了褆摩大人,褆摩大人即便有罪,也毋需受到这麽严厉的处罚呀。」
「回画室尽好你的责任。」西蒙不把她的请求当一回事,漠然擦身而过。
「你实在太大胆了。」维特扶起她责备道。
「我帮不了褆摩大人,帮不了蝶衣夫人,我谁都帮不了。」少女对自己无力帮助他人感到沮丧。
「谁说你帮不了褆摩大人,master西蒙走去的方向就是地牢。」维特拍拍她再安抚道。「别管太多,专心画好你的画就好。」
如维特所言,西蒙来到地牢,见往日英姿焕美的萨曼大公之子,如今槁瘦憔悴,心房极微的一缩,但只有一瞬间。
「西蒙,你终於来了!」褆摩激动地想冲过去,奈何锁鍊禁制住他的行动,只能拉扯出铮铮铁响,无力挣脱。
「褆摩,你可认错?」王者站得远远的,音容淡漠。
「我为何要认错?」倔硬的傲骨犹存,弱肉强食乃世间法则,他不认为自己犯了任何错。
「不要再试探我的耐心。」沈声警告。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理直气壮。
「哦,这麽説来,是我的错?」西蒙走近一步。「的确,对你太过宽容是我的错误,你说,我应该如何修正这项错误?」
「你可以杀了我。」
「有时,我确实很想这麽做。」再走近第二步,忽然微笑了。
褆摩因他的笑重燃希望的火光,不预警地,身上衣物倏地被撕成碎片,不及反应,熟悉的气息喷吐耳边。
「我有比杀了你更适合的方式。」
毛骨悚然,久违的情欲战栗。「西蒙……」
「别想得太美好。」王者笑得阴冷,取下墙上特地晒过太阳的刑鞭,以鞭柄抬起他的下颚。「褆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没有错。」桀骜不驯。
啪!
第一道鞭笞烙在他背上,他咬紧牙关承受乍临的刺痛,紧接著一下又一下,西蒙毫不留情的鞭打他。
「承认你错了。」
「我没错,那个女人本就该死!」咬牙,不肯低头屈服。
「哼,有骨气。」冷笑一哼。
力道更强的鞭子重重挥落,像利刃割开他的血肉,将久未饮血的脆弱肌肤切割得皮开肉绽。
未几,雪白透明的身躯画满一条条鲜红血迹,伤痕累累,一层叠上一层。
每一条鞭痕都蒸漶著赤辣痛楚,知觉在这痛楚中翻滚、眩晕,却也在这痛楚中又鲜活了起来。
因为鞭打他的人是西蒙。
鞭子彷佛是西蒙的延伸体,他觉得正被西蒙的某一部份鞭挞,这感受在每一道鞭挞下,累积成一种亢烈的兴奋,抑遏不住地呻吟喊叫。
西蒙终於停手,注视满布鞭痕的褆摩,看见他在痛苦翻腾中笑著凝视他,浴血的美丽躯体散发诱人的甜味腥香,浓郁地勾引他。
心房又是一缩,冷眸燃起欲焰,虽想刻意遗忘这个总能挑起他莫名情绪的人,但身体依旧对他盛满欲火。
抛开长鞭,王者化身成一只兽,用爪与牙齿取代鞭子继续戕虐猎物,啃咬每一道伤口、每一寸肌肤,直到体无完肤,然後吞噬他、刺穿他。
褆摩在无尽的痛苦与快感交杂中燃烧,昏厥,以为这样的占有与激情,是西蒙回心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