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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42)+番外

——嗯,我是说他神色安安静静。

穆炎看看地上那个圈圈,指指天色,“时候差不多了。”

我一时愣住,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今天你别……我们别去打猎了。”

这话一出口,嗓子里头忽然有些干。小腿肚上,也酸酸地软了软。

昨夜里的场景历历在目,我们两个疯起来竟然能成那个样子……

尤其是穆炎。

不知为何,按说男人很容易反感被进入,何况他那晚被我伤得不轻。他却没有什么芥蒂,又对无论什么样的身体接触都敏感,敏感到我都还没有搞清哪里是兴奋带。

水是微凉的,他身子却烫到一个匪夷所思的温度。

那里,本来就是人体里面比较热的地方。量体温都要减半度……

他整个身子兴奋到绷紧,一颤颤战栗,还很明显。

如此火上浇油……

我本来就生疏,后来失了些神智,明明知道不好,还是没有把住。

他没被我再伤到已是万幸。

打猎?

——NO WAY!

“穆炎。”跟在他后面,抚抚手上的弓把手,“我累了。”

小狐狸往前溜了几步,发觉我停了下来,坐到旁边长草上,也蹲了下来。看看还站着的穆炎,看看我,往回过来几步,尾巴尖挠挠我鞋面,也趴了。

穆炎回头看我。

我挪开眼。

这个借口用过起码三回了。

可是渴刚刚渴过两次了,鞋子里沙子也进过一回,再慢慢喝,也是水。

我眼下……肚子涨得很。

早上他问我怎么了,我还没有想好不打猎的理由,加上有些……

咳,好吧,意乱情迷。

结果就糊里糊涂跟着他出来了。

田里,稻子的杂草刚刚拔过,间或有些新抽的空长的分蘖,也清了一遍。

豆子和菜蔬,大概有鸟有山蛙癞蛤蟆的关系,虫子没有成害,不多的也给抓干净喂了鸡鸭鹅了。

两边都上了一遍肥。

小狐狸被我饿了个半空腹,禁了几天荤,喂了它几只活蚱蜢什么的,已经很喜欢去那里自己找吃的了,不过还不怎么会逮山耗子。

芋头很好,荷花一大片的盆大绿叶,也很好。鸭鹅都不大,鱼草之类也有捞来放了,慢慢都长着。

鱼试着放养了几条,最小的巴掌大,目前和鸭鹅两下相安,它们都吃藻料,水虫,孑孓,草蝇之类。

堤上柳树插了,一束束的,都活了,哪根上头虫子生多了直接折了扔进水塘或是鸡圈里喂了。

后院,该剪的剪了,该疏的花蕾疏了,该松土的该下肥的,也都松了下了。

肉类阁楼上有风干的烤干的,合着艾草之类一起挂着。只是,我不好和他说……太多了。

所以说,找不出理由,不能怪我。

穆炎只是稍顿了会,走过来在我身边一样坐下。

回头看看他,目光忍不住就顺着他喉咙往下溜了一下。

脑袋埋到一边。

穆炎的身子,肤色黑黝黝的,腰上那里收得不像话,臀窄,后臀肌肉紧实,大腿和我差不多粗,但是硬度就不能比了。

也不是瘦……

精干。

和那些体育盛会男子比赛的魁首的腱子肉,和运动适量的优美人体都不一样。

力量和速度被非人地压缩入那么小的空间里。

——喂他那么多好东西都去哪里了。

现在看他眼睛以外的部分,两个字——心虚。

什么地方昨晚都逡巡过了,吻的舔的咬的吮的啃的,抚的摸的挠的搓的揉的捻的扭的,蹭的贴的摩挲的挤压的,进入和撞击的。

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拐的弯,忽然就……

把他生吞活剥了。

其实,想仔细查看一下,到底有没有伤到他。

他不肯点灯,只凭手上感觉,我总觉得不安心。

如果没有伤到……

嗯……

那就……顺便……

不过,算了,等到明年……或者后年,他大概会肯。

我抬头,缩缩脖子,不敢回头。

“热?”

“有些。”此热非彼热。

穆炎看看天色,看看树顶,看看我,卸了我背上的篓子,递过来装水的竹筒。

由着他动作,含了一口,“穆炎,你上次说这南边有个盐碱池?”

“嗯。”

“去那里吧。”

“好。”

这里以前好似是大型湖泊,结果环境变迁,干涸得只剩下几百平方米一个小小的盐碱池。水是涩的,但是周围地上有苦苦的泥盐,常常有动物为了补充盐分来舔。

运气好,看到了一小群鹿,七八只。

刚好是母鹿怀胎的季节,我乖乖趴在下风处的草后看,不敢动手。瞄的这只,鬼知道会射到哪知。母鹿怀了小鹿的不能射,领头的公鹿负责警戒,保护鹿群也不能射。

穆炎听我唠叨完,张弓,留了一只小公鹿下来。

一箭钉穿咽喉。

“捞这个?”穆炎卷着袖管裤管,赤脚,倒出半篓子湿漉漉的浮萍水藻水草。

“带回去烧。”我和他一个模样,抓了几大把,揉到一起,挤了水,带出来的擦汗的旧帕子一裹。

“引火柴?”穆炎拎着他那个篓子往远些的地方去,愈发困惑。

“烧成灰。”绞着布拧干里头的,系数抖到篓子里,“然后和着油脂熬一熬。”

“做什么?”干净利落几下,捞完一片,长树枝伸到水里搅着带了水下的上来,捋下扔到篓子里。看看那一片差不多了,过来倒在一起,而后朝再远一点的地方去。

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天然小苏打。

而后,肥皂和甘油。

前面一个不用解释了,后面一个,你说我干什么?

五十八

房间里,斜斜爬在东南天上的月亮,从朝东的小侧窗,和朝南的大窗里,投进玉色的月光来。

没有点灯,穆炎盘坐在床上,我跪在他身后,轻轻抽了他脑后顶上的簪。

头发盘绞得很紧,落了下来,却不怎么滑顺如瀑。

五指轻轻揉揉,小心耙顺了,看看没有哪里纠结成堆了,拿过身边的梳子,从下往上,细细梳。

先梳顺了最下端三寸,而后往上一点,加了三寸,梳顺。这般一点点往上爬,最后就可以发根到发稍顺顺利利一梳到底了。

穆炎背脊笔直,腿盘得很紧,手搁在两边膝盖上,看上去一本正经。

大概和练功习惯有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把他两边的散发挑到一起,梳子落到鬓际,往后绕过耳朵,往下梳到底,“子长。”

忍俊不禁,又不敢当着他笑出声来,咬了嘴唇,整个人开始闷笑得发颤。

还好,还能拿住梳子,继续梳。

原来当初取字的时候,我颇有预见那。平仄向来不晓得怎么配,韵脚对上就万幸了。

干脆从后头抱着他肩,支撑了自己,探头去看他神色。

穆炎眼睛还是黑黑深深,略略局促,低了下头,看了看不知哪里。

“穆子长。”听起来不错。窃笑着坐回后踵,替他把头发拢到一起,而后拿旁边简单发带束了。

摸摸自己的头发,洗得比他晚,干得差不多了。

咕唧咕唧爬到他面前,背朝他坐了,反手递过梳子去,“喏。”

穆炎接了,顿了一会,换了姿势,跪坐了,小心梳上来。

两手抱着膝盖,看着月光,静听窗外林涛。

我的头发比他黄,不过越来越黑了。比他短,因为当初烧过不少,但是也已经太长了。比他的细些,直径小,硬度当然也就不一样了。直倒是不相上下的。

穆炎的手拢了我发,有些笨笨的。大概以前碰人脑袋的时候都是取人性命的关系。没准还割了首级拎着头发去复命的。

合到一处,取了带子系了。

硬硬糙糙的指尖滑过耳上,顺了鬓发去的触感尤在那里微热,我已经转身,跪坐起身,直接搂上穆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