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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41)+番外

不知不觉想了两三刻时间。往常这个时候,的确已经睡下了。

“就歇了。”起身折返,一串几乎听不到的吱吱嘎嘎,脚下梯子微微的竹材弹性,而后,一抬头,正看到他。

青布衣裤,刚刚洗了换上的,袖子裤子都没有卷,服服帖帖,赤脚套了凉拖鞋。

——就是一块后高前低的木头,两根人字形布带那种。

右手举了盏短短的竹节灯,左手拎着外面翻晾了一天,刚刚拍松了芯子的枕头,站在最后一阶梯子旁,看着我。

——竹节在靠上头的不到一寸的地方,浅浅一汪油,挑了根灯心草点着。下端的竹管嵌了块木头,木头削出一头形状塞进竹管里,做了重心,连带脚托。

头发洗了,还未完全干。两鬓拢到耳后,垂在后面。

眼睛黑黑的,面上平静……

——也就是没有表情。

全是穆炎自己动的手。他用斧子用刀比我厉害,我在旁边指手画脚就足够了,作什么再去搞个特别笨拙古朴的出来。

反正,我说那是我做的,他也不会说不是。

这人……

一直赖着他好了。

过几年,等东平,梁赖之间的事平了定了,这里住着可以,搬去村里也可以,和他去镇子上,或是城里,开家铺子还是可以。

面馆,乡塾,武馆……

——嗯,这个会有人挑上门来找场子打架,穆炎厉害归厉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身上刀疤剑痕东一个西一个,以及形状奇怪的,绝对已经够多了,还是不要了……

还有糕点铺子。

都可以。

面,光面条的做法,我会几十种,料理上,找几个本地取材方便,又能卖得好的口味搭配就是。一揉一打面团的力气,穆炎有。等到他老得揉不动了,直接关店养老,或是收个伙计就好。

乡塾,就是礼祭麻烦,不过捧着教材照本宣科总是会的。虽说字不好,慢慢练就是,要不干脆拿穆炎的来充数,或者教字归他了。何况,还能教算账。碰到调皮捣蛋调教起来麻烦的,有穆炎呢,哪个逃得出他手心。

——只手劈了桌子的,比戒尺吓人。犯了事的,拎去后面小书房里,恐吓一番,嘿嘿。倒时候教他记得摆个吓唬人的POSE就好。

糕点铺子,从酸枣米糕到蛋糕,勉强,大概能凑出个一百种花样。种几亩果树,虫子就归穆炎了……

原来,虽然乱世纷纷,身在东平的鱼米之乡,几十年的岁月,还是好过的。

“穆炎……”最后两格也不用走了,直接抱住他趴过去吻了。

——扑倒。

再过去点斜斜几步就是席子。

就地正法,绝对方便。

枕头掉地上,轻轻一响,腰上多了一道力。

屋里忽然就暗了下来,穆炎把灯搁到了梯子不知哪一阶上。

他唇齿间,舌头有动静,力道小小,灵活归灵活,有些胡为乱来,还是尝试的意味比较多。

握一把穆炎的头发,拢成一束,随手摸了根东西绑了,免得压到扯痛。

嗯,手感像话了。

他每次乖乖用淘米水洗的。还是硬硬直直的,不过不扎手了。大概和这小半年作息规律,吃的东西营养均衡,油水足够也有关。

闻起来,很干净的味道,纯粹的身体的味道,头发上最后一些水汽,和皮肤上温热的气息。

我清楚眼下这个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以前什么身份。

——火坑里被扔出来的残渣,诈了尸的。

脸上疤归疤,身子底子不好归不好,才二十出头么。

二十到三十这些年,我完全可以翻过天来。

反正有穆炎在……

怎么都可以。

怎么……

都可以。

不是头一回碰碰他后面……

不过头一回想要弄清楚那里的每一分。

手上是他刚刚出来的……产物。

食指就着这个,拿指尖小心逡巡着摸索了下。

干干的,小小的。

试探着往里面顶一顶。

紧紧的,闭合着。

一点点沾湿,不够用的。

我喘口气,后挪了些,捻捻手上的,看看旁边的水碗,“还是容易伤到,得弄些……”正宗的润滑剂。

背后的束发随着侧头的动作,从左肩上滑落半束,丝丝滑滑凉凉的,激得身体里面一搏一搏热热烫烫的脉动更疯狂起来。

穆炎略略夹了夹两膝,撇开目光,缓过一些温度,喘着,看着我脸侧三寸一会,没有说话。

手却从我背上两肋往下,走到了腰际,又慢慢开始回上来。

“我们……”没有合适的……

粗糙的触感,温热的掌心,小幅度灵活变化力度的五指……所过之处一片酥麻,聚到脊椎里头,酸酸的,战栗尖啸着往上涌。

拜托我目前是过热不是太冷,停停停!

让我想想办法……

水里。

溪涧有不少曲折地方,侧旁常常附了水洼水塘,深一些大一些的,就是水潭了,有好几个及腰深的。

——可以当浴缸浴池,但只能站,不能坐、不能躺。

上游溪涧有个四五米高的落差,上方的水流长年冲得一片岩石体平平坦坦,间或几块礁石,垂出十来米宽的白色幕帘一片,而后落到了下头。

小矮瀑一个。

旁边一缕流水,不大。我把它后面的山泥挖掉了些,再把上头它下来地方的石凹凿得形状好些,它就半空垂出了条一掌长,寸许宽的,散散的水瀑,变成了天然的水龙头。

——可以当莲蓬头。

平日里洗衣服,胰子毕竟不那么有用,青草渍汗渍多得时候,直接一个篓子盛了,扔那里细流下冲上几个时辰,再洗。

落差的缘故,它水速比溪水流速快,荡涤渍迹的效果不错。

我常去那里,溪旁一片地方,穆炎都给整干净了。

他也没和我说,不过一天之别,忽然发现变了个样子。都照着澡棚里那样,直接在泥地上嵌了木板。

——二选一?

“别……”拍开他的手,伸直手臂撑着他胸口保持安全距离,起身跪坐一边,端起旁边的凉水碗,“去上游那里。”

——所谓急中生智,真是一点不错。

穆炎扭头,诧异地看我灌了一大口。

这季节,水是温凉,比体温低得不够多,没什么效果。

剩下的劈头盖脑浇了。

还没浇多少却被一横向里冒出来的劈手夺了。

也不他什么时候起的身又是怎么移的位子,另一手那头早就空了。

连连打了两个激灵。

一时温度总算正常了些。

夜里外面会有些凉凉的。不过这个季节了,无所谓。再热起来就是了。

有了一,二就不难了。

带上席子……

五十七

我蹲在树下,握了根树枝画圈圈。

——不用怀疑,的确是圈圈。

圈圈画好了。

只是,接下来,该在下面加一个十字呢,还是该在上面加一个箭头?

我……

昨、昨晚我、我清醒状态下亲身做下的事历历在目……

树枝移向圈圈上方……

可是,先前的三十四年里,我的价值观念和性格气质完全已经成型——女人一枚。

树枝移向圈圈下方……

现实是,我现在的身体的确属于……

树枝移向圈圈上方……

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一般的动物,不仅仅是从生理上而言,更是从心理上而言……

树枝移向圈圈下方……

但、但我的确对穆炎做了女人不可能达成的事……

树枝移向圈圈上方……

……

……

视野里忽然多了双鞋子。

千层底,鞋面中间开了一道,里头缝了个鞋舌出来,系带的。

抬头。

穆炎两眼黑黑,眸子深深,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骤然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坐倒,两手连忙往后一撑,树枝不知甩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