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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造地设(168)+番外

如此用心操持,白家好的时候也出过几个秀才、做过几个小武官。

后来黄河下游连年遭灾,白家与其它许多人家一样,迫于生计,不顾清政府禁令,闯了关东。落地扎根,开枝散叶,凭着家传的功夫,倒也活了下来、站稳了脚跟。

之后到了白九的爷爷那辈,六个嫡亲的堂兄弟,战火连绵年份不好,又是在首当其冲的地方,结果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下老爷子一个了。

老爷子一等能吃饱饭了,卖力挣钱,拼命造人,总算得了五个孩子,全是儿子。因为之后年份又不好,没了一个、送人抱养了一个、自家养活了三个——到此为止,老爷子还是颇为满意的,虽说偶尔也念叨着有个女儿。

而等到七八年改革开放那会儿,白老爷子六十往上的人了,却是仗着老当益壮,很是折腾了一把。凭着大半辈子积累的眼界,狠狠抓住了机会,还使唤着三个儿子,把生意越做越大、做到了北京城里有人背地里说白老爷子活不明白,其实老人家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记着早年兄弟死散、儿子夭折的事儿,想要多挣下一些家业,让孙子们能有好日子过。横竖老骨头一把,他又有什么好怕的结果白家的日子越过越好,白家的三个儿子娶了媳妇儿,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蹦孙子,而后这风向,就渐渐转了……

起先第一个就得了长孙,老爷子得意了大半年。

第二个接着是孙子,老爷子欢喜了五六天。

第三个又是孙子,老爷子高兴了一会儿。

第四个再是孙子,老爷子笑了笑点了个头……

这样到了白六那儿,还是男孩儿结果老爷子一句话,那小婴儿得了一个小名——叫“招妹”

别人家“招弟”,白家却是另有一种苦恼。

不过也不奇怪——从白家老爷子头一个儿子开始,五个儿子六个孙子,概率上而言,是“二的十一次幂”之一,等于两千零四十八之一,全中国肯定不止一例。

可惜白六的小名不大管用,白七还是男孩儿——等到了白八,才总算是个女孩儿了这一个孙女自然倍受宠爱,乃是白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比长孙还多得了好几分疼宠;与之相比,晚了两三个月出生的白九,就几乎被白家老爷子忘记了。

好在白九还有两个亲哥哥,白三与白五。

这两个哥哥小时候也不算得宠,年龄又比白九大了一截,一者懂事了知道照顾白九,二者也是记得自己当年的艳羡眼馋、变着法子跟老爷子斗气……

结果,老爷子给八丫头买个什么小玩意儿,他们照样儿给白九来一份儿,还只有更好的老人家心明眼亮,何况怎么也是自己亲孙子。所以如此三五回之后,白老爷子给八丫头什么,也会给白九捎带一份。

从此,至少在小玩意儿上,那是一碗水端平了……

至于注意力啊,关爱啊,白九有爹有妈有哥哥呢,并不缺,当然不至于因为白老爷子那儿给得少了一些而愤世嫉俗、悲观绝望——只不过一去白老爷子那儿,他就特别爱捣蛋而已……

简丹知道这些,所以简丹看见白九,就会想起白家那一段事儿、就忍不住打心底里好笑——多好玩儿她这一笑,轻松愉悦、眉眼灿烂,正对着的两个看见了,不由注目;另外几个发觉了旁人的异状,跟着看向简丹。

白九也随之一转头,正看到简丹明眸亮齿、由衷莞尔——是在笑他,但并没有讥诮讽刺。所以白九没生气,只是茫然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简丹含笑摆摆手:“没呢。只是听着这民俗挺有趣。”

这么认为的不止简丹一个,一个马尾辫的女生就问白九:“为什么枣树与槐树就是‘封侯拜相’?并不是谐音啊。”说话间带了点广东口音。

白九想了想,浓眉一挤:“好像是一个典故。”

马尾还要好奇:“什么典故?”

白九无奈了:“我给忘了。真想不起来了。”

旁边两个男生就有些不以为然,一个还撇了下嘴。

若是两边相差不大,这个白九喜欢的只有两样物事:一个是家传功夫,另一个就是吃点啥喝点啥。兴趣所致、术业有专攻,他不记得这个,一点也不奇怪,压根谈不上什么不学无术、玩物丧志。所以简丹念老朋友的面子,对那两个男生的不屑不大喜欢,当即道:“其实要想找详细解释,上网一搜就有。”

白九冲简丹一点头,借着这一句,岔开了话题。

那两男生还是走开了,余下一个似乎与另一个黄体恤的女生相熟,一块儿听。

白九也不恼,继续与他们厮混,连带后头来的人,瞧着那爱热闹的,也招呼过来寒暄了几句。

简丹很清楚白九在干什么,莞尔一笑,自己在抄手游廊下找了个地方坐了,休憩养神。

144、不解

等到了九点人来齐,一共有六十八个。

这些人都是报的“文教类”,所以在这儿上课,而后“文”考。

但他们并非个个都学物理。“文教类”下面有自然、社会、艺术、理学、工程、医学六大类,其中只有“自然”、“理学”之下的某些学科,向境外提供较为充沛的奖学金。而看过各个学科的课程设置之后,大家大都选中了“理学”下、普遍熟悉的“数理化”这三门。

毕竟,例如“自然-生命科学-气味学”,额外表明了要求学生必须具有“较为敏锐”的嗅觉,课程除了本门专业之外,又跨越与综合了医学基础、心理学基础与群体心理学、系统学这三大学科,还一门门都要求不低……

于是它也就门可罗雀了

而这六十八人里面,最多的是报化学的,最少的则是数学。

物理居中,二十一个。

数学在西厢,物理在正房,化学在东厢,各看各的投影视频——是教学录像。

视频高清,但投影设备一般,效果也就大减。

这样中间休息一次,一早上两节大课,上到十二点。

而后有两个四十多的男人接了外卖的盒饭,操着京片子招呼他们吃饭。

这两人本来就是在这儿干活的,如今则负责放投影与订午饭——这么大一个四合院,日常洒扫、收费卖票、接引游客、介绍解说,有时候还有单位租了这儿开会,两个人堪堪忙得过来:院子虽然是私人的,但也不至于整天白白关着啊不过那点收入,也就是够个日常的保养修缮。

……

白九上课那会儿睡了一早上。

其中十点多的时候,他打了点小鼾,被他前座的两个忿然推醒了。

白九自己也知道打扰了人家,不敢犯众怒,挪到最后头的角落里去了。

可等到十一点多的时候,他肚鸣如雷,那声音居然整个房间里都听得见……

所以白九又招了好些侧目乃至鄙夷,不得已躲出去吃了点自己带的零嘴。因为屋里开了空调凉快,他吃完又回来了彼时简丹也看了他一回,只是简丹没恼没怒,忍不住又好笑而已。

因此这会儿午饭一来,白九精神一振,四下瞧瞧,眼见简丹这边有前后座三个女生还聊得不错,其中简丹又算是熟悉一点,就冲简丹笑了笑。

白九来这儿就是混个人头熟的,一个月二百欧元的人脉投资,白家自然出得轻松。而简丹无意拦他;另外到她这年龄,也压根不认为白九想瞅着几个小姑娘“下饭”有什么不对,便回了微微一笑。

白九一乐,当即端着饭盒抓着他的包、驮着椅子蹭蹭凑简丹这桌来了——倒也没直接占据简丹身边的空座。

白九一来就从包里掏了个饭盒:“我带了点猪皮冻,还没吃过,干净呢,尝尝吧?”

毕竟陌生,前座两个女生有一点犹豫。

简丹朝饭盒里瞅了一眼,觉得对此有点胃口,当即谢过白九,拨了一些到自己饭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