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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诗英雄的八卦故事之二(6)

安多玛斯对查理的精神状况不满并且不解。毫无疑问他给自己的学徒们安排的卧室都足够宁静,夜里从无干扰。

主人的疑惑就是管家的任务。从车夫与女仆那里,格林先生很快了解了情况,转而禀告了**师阁下。

而安多玛斯阁下沉吟片刻,竟然亲自出门,给尤里请回来一位私人教官。

那是个破了相的老兵,一条伤疤从额中直到耳边,他的右眼因此半瞎。他黑色的头发已经白了八成,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他只负责尤里清晨的训练,早餐前的。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是清醒的。

其余的大部分时间,老兵会抓着尤里唠唠叨叨不停。而大概话题相近,又悠闲无聊的关系,年轻的战士并不拒绝。

不管怎么样,格林先生没理由干涉那位私人教师在业余时间做什么、喝什么。因为从身份上来说,作为管家,他与那老头处在一个相当的位置上。

所以,由于查理的敏感,如何让一个酗酒的伤疤老兵,以及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战士,不给**师阁下精致优雅的法师塔和美丽宁静的花园造成损害,就成了尽忠职守的格林先生这几天里所烦恼的大问题。

毫无疑问,对一个管家而言,比起主人性取向小众化的学生……酗酒的家庭教师、爱跳窗的客人,才是更严重的问题!

--不提那边格林先生打算如何应对他的职业挑战,这边,查理啜了口牛奶,又加了半勺蜂蜜搅搅,再尝了尝,这才满意。

然后他瞥见了尤里拉至腕口的衬衣袖子。

“你不热么?”查理低声道,倏然撩起尤里的衬衣袖子,立刻,他的眉头蹙到了一块儿,“那老头儿又把你打伤了……”

“只是瘀青,查查。”尤里立即放弃了一口气喝光一杯牛奶的打算,腾出空儿来安抚查理。他舔舔嘴唇上的奶沫子,把只剩小半牛奶的银杯重新加满。法师塔里什么都好(因为统统不用钱买)[1],就是所有的杯子都太小了(面包可以两根一起咬,但无疑牛奶没法两杯一起喝)。“我觉得他还没尽全力。”

“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你能从他那儿学到不少东西。”查理理智但并不愉快地给出了结论,最后瞅了一眼那条新的瘀伤,替尤里重新拉好的袖子、扣好袖扣。

然后,年轻的法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忽然觉得难以下咽。

他本来就不喜欢喝牛奶。

尤里咕嘟咕嘟几口干掉,瞅瞅查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是有点疼啦,不过总比受伤好。”他一拍查理的左肩:“喏,像这样的……就算是一百下换一下,也很合算。”

豺狼人费德菲尼尔那一斧头所留下惊悸掠过心头,那是查理离开北郡后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受伤的自然不好受,看着同伴受伤的也不好受。所以查理点点头,握紧杯子,卖力地喝了两口:“他整天拉着你干吗?让你陪他喝酒?”

“差不多吧。”尤里有点为难,“他的酒也就那样了。可是他……”

“他不让你说?”查理猜了一句,随即不介意道,“你就把它当战略课听好了。我看到他在草地上划来划去了。”

“不是啦。”尤里苦恼了,“他……他抓着我赌钱。”

“赌钱?”这令查理兴致盎然,“怎么赌?”

“用钱当作士兵,打仗,死掉的俘虏的归对方。”

“银币?”

“铜币。”

“算成学费的话,很便宜了。”

“可安多玛斯阁下不是给他开了一份很不错的薪酬了吗?”

“……老头子的小乐趣,你就成全他吧。”

“但是昨天一下午,他赢了我一百多个……”

“……是不少。不过你看,尤里,安多玛斯阁下一个上午的讲课,正常收费是六个银币。那是一个对四百个的讲课,不是一对一的。”

“我知道……早晚我会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我期待那一天。不过他真的只是一个老兵?”

“一点不像。他不太想提。”

“那我们就别去打听了。”

……忽略查理那杯不计,一罐牛奶进了尤里的肚子,终于换来了一个嗝儿。

尤里清晨训练辛苦,刚才洗了澡解乏,这会儿又解了渴,一时惬意得不想动。

他摊开胳膊,横搁在椅背上,撩起查理一撮细软的头发,捻来捻去享受了一会儿触感,在查理抗议之前放开,然后眯起了眼假寐。

于是两个年轻人并排坐在长椅上,一个看书,一个休息。

这时候就体现出羊皮纸、手抄本的好处来了。字体大、墨迹浓,尽管阳光灿烂,穿过树荫撒下了许许多多碎散的光斑,查理读起来也不费眼力。

……“查查。”

“怎么了?”

尤里努努下巴,查理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安多玛斯与聂拉斯正散步穿过紫藤萝前的草地,一边讨论着一个昂贵的实验。

出于基本的礼仪,查理起身,上前几步,施礼问候:“晨安,两位阁下。”

“早上好。”尤里跟着起身打个招呼。他学不来法师的矜持优雅,不过他与聂拉斯关系这段时间改善了许多,对安多玛斯更是从未交恶。

聂拉斯只是一点头,安多玛斯却不由笑了:“早,早。哦,查理,你在看盖曼的《符文与附魔》?这可是高阶法师才会琢磨的东西。《基础符文》学完了?”

“看完了。但是有很多符文还从来没有用过。”

“这倒也是。学学容易,可谁也不敢说吃透了那本书。那么,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我不清楚的,还有尼尔。尼尔也不知道,那咱们就直接去问盖曼。”

“好的。谢谢您,阁下。”

虽然一个是**师,一个是中阶法师,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徒,但让本来在看书的查理长久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并不能令安多玛斯感到愉快。

所以简短的问候与鼓励之后,安多玛斯示意查理自便,自己则继续他的早晨活动——活动,而不是运动。

不料他们走出没几步远,聂拉斯忽然回头道:“高阶法师拥有诸多特权,包括在整个暴风城上空自由飞行。从港口,到英雄谷。”

查理眼睛亮了。不过他忍着没吭声。

“哎?”安多玛斯停下脚步,看看聂拉斯,又望了眼查理,顿时笑眯眯道,“啊哈,是的。哦,对了,其实,中阶法师就能飞了,只要别飞得太高。所以,你不妨试着做几个飞毯看看。飞毯那东西,卖得不错,材料易得,工序又全面,用来练练手、换点零花钱,再好不过。至于打下手的裁缝,吩咐格林一声就行。”

查理诚恳道谢。安多玛斯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继续他的清晨散步,一边笑呵呵地偷瞧**师之影的脸色。

查理名义上是他的学生,但其实这层身份,只是因为聂拉斯不方便出面。

不方便出面,也就需要一个方便出面的盟友。

而暴风城目前的三位**师,当年都曾经去魔法之都、黄金之眼、紫罗兰之城达拉然深入学习。

深入学习不是启蒙教育,不存在固定的班级与课程安排,自由性很大。另一方面,人类高阶法师并准高阶法师这个圈子,其实很小。所以他们与聂拉斯,都是旧识。

只是,盖曼与军方的关系太过紧密,马林则是对阿拉希高地那边过于关心。唯有安多玛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中性的学术立场,将绝大部分精力用来钻研法术,余下的那样一小部分,则用来讲课赚钱。

是的,赚钱。

要知道数百个法师学徒中,天赋好到免收学费的,只有三四十个而已。而公开的授课,无疑额外引来了不少家境殷厚、天赋又泛泛的年轻人。这对他们来说固然是难得的好机会,对安多玛斯阁下而言,何尝不是回报丰厚的工作。

于是,每周两个上午的讲课,不仅为**师阁下赢得了慷慨的声誉,赢得了稳定的中立立场,还为他赢得了闪闪发光的金币,足以维持法师塔的一系列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