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史诗英雄的八卦故事【七卷】(25)

老杰森平时虽然不算抠门,也挺节俭的,这回是实在很高兴吧。

我先尝了一份汤,然后挑自己平常不太吃得到的,每样都取了少少的一些。呆会还有菜上来,最后才是甜品,放过那些岂不可惜?

刚刚把一片香肠送进嘴里,忽然听到身后爆发出一阵欢笑。我扭头看去,正瞧到老杰森举着一杯金红色的酒,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给所有民兵,包括维克和治安官都倒上,然后他们举杯互贺,都干了一杯。

尤里也在其中。他的举止中规中矩,但好像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背影瞧上去绷得有点紧。

“哦,得了,查理,不要盯着他们的‘金美人’了。”丹尼尔修士啜了口葡萄酒,尝了一块牛奶小饼,好整以暇地“安慰”我,“毕竟,你还小。那酒太烈,你想喝,还得等几年。”

——还小?!

我叉起一大块烤羊排,用力咬、狠狠咬!

咬到第四口的时候,小汉斯端着满满一大盘子东西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轻轻撞我一肘:“嘿,查理,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小莫里和小古德赛马吧?”

丹尼尔一脸微笑慈爱得要命,直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兴致勃勃地鼓动:“去吧去吧,你也该和同龄人多玩玩,别老是老气秋横地。”他比划了一下额头,“小心长抬头纹。年纪轻轻的,那可就不帅了!”

我嘴里塞满了东西,差点噎到。一个字的抗议和反驳都没有吐出来,就被小汉斯生拉硬拽地拖走。

可怜的查理!

——谁让你根本没有一个正常年龄,而北郡人收留你时,都觉得你是个小流浪汉,顶多也就十六七岁呢?

◇◆◇——◆◇◆——◇◆◇

说是赛马,毕竟只有两个骑手,之所以热闹,其实是因为可以下注。下注的方法很简陋,既没庄家也没有赔率大小。押谁、押多少逐一记一下,赌金都放一块,就搁在大家眼皮底下。最后由赢的一方,按照各人出钱多少,分了所有的钱。

小汉斯押了小古德五十个铜币。我入乡随俗,跟着押了小古德三十个铜币。这点赌金,数额大小算是中等偏少,很符合我的身份。

赌法虽然简陋,由于分成两拨、对抗性强,气氛还是挺热闹的。大家都端着自己的盘子,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坐在木料上、栅栏上,有几个甚至爬上了一人多高的干草堆上,边吃边看。

小汉斯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他是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和另外两个人一起,要维持比赛的公正,负责喊号、收钱管钱、记录之类的事。谁叫他乐在其中?

我趁热先吃了奶酪焗牛肉和披萨。埋头对付它们的这一会,隐约听得一声节奏分明的“一、二、三!”抬头看去,只见一棕一黑两匹马撒起蹄子,朝草场那一头飞奔而去,在宽阔坚硬的田间路上划出两道灰尘。

马上的两个小骑手都俯低了身子,紧紧贴着马背。他们跑的是直线,两百米左右后,就被路边起伏的土沟和其上茂盛的灌木遮住了。除了干菜堆上的那几个,大家都纷纷站了起来。

我坐在栅栏上,跳下来只会更矮,站上去眺望不敢。左右看看没什么好位子了,于是干脆继续享用好吃的。

不到五分钟后,小汉斯数给我七十二铜币,其中四十二个是赢来的:“你挺幸运的。”他看看我大半已经空掉的盘子,大口吃着他自己的东西,“……馋鬼查理。”

“借光,跟着你下的注。”我耸耸肩,指指小汉斯的口袋——他刚刚把一个银币放了进去。四十铜币是本金,五十六个赢来的,还有四个,来自分完钱后剩下的零头。押小古德的有十七八个人,零头为十三个。不够分,就归了三位组织者。

◇◆◇——◆◇◆——◇◆◇

说这一句时,查理十分诚恳。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很快令我意识到,这次的判断,大多是错了……

第一卷 北郡山脚下 28 捂住嘴拖进草堆

赌完马,大家说说笑笑、边吃边聊。即使是两位赛手,放下几句诸如“哼,这回便宜你了,下次等着瞧!”、“怕你不成,来吧!”之类的气势汹汹的狠话后,又变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哥们。

没一会,有人手里抓着块蛋糕,跑来大喊一声“甜点出来啦”。这帮小伙子都正在长身子,胃口特别好,几乎吃不饱,一听这声吼,怎么还要等人催?

立刻呼啦啦就给跑了个干净。

汉斯匆匆吞下最后几口东西,咕嘟咕嘟灌了一气牛奶,还有能耐腾出空来和我说话:“你不去吗?”

我高估了自己的胃口,又加上到了平时午睡的时候,实在是动都不想动:“撑死我了……”

小汉斯嗤笑一声,摇摇头,拿起我的盘子带走,顺手不轻不重地推了我一下,朝一座远离马厩的干草堆一指:“喏!从外往里第二排,从这边数过去的第三个草堆,底下挖了个洞,是艾伦他的‘四大耗子洞’之一。他们今天都在帮忙,分不开身。你钻进去睡一觉吧,我会和他说的。这个地方几乎人人都知道,他不会生气的。”

郡里几个大农场主都雇佣了不少人。壮年的干重活,不仅给三餐吃,还有薪水,是正式订下了合同的雇农——通常是有人见证的口头合同。年少年老的做些轻活,那么就只管口饭,不算雇佣。不过遇到丰收节、新年等时候,只要收成不坏,主人家大多会给他们添点可以拎回家去的麦粉火腿之类。比起郡里有些不太会经营的人家家里的老人小孩来,还过得更好一些。

只是,遇到农场主举行像今天这样的大规模宴席,他们也算是主人一方,所以得帮主妇们打下手跑腿。而雇佣的壮汉们早上照旧干活,快中午时候放半天假,换件好衣服来赴宴,也属于客人。他们却要直到客人敞开肚皮吃得饱了,才有空休息。

小汉斯说的艾伦,正是老杰森这些小雇农们里最厉害的一个,其实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王。像老杰森这样规模的农庄,养的牛羊马匹不少,即使不是冬季,为了应付坏天气,晒上几垛干草备用也是很有必要。更何况近来闹狼患,又是羊下羔子、奶牛产犊的时节。好好的宝贝牲畜,出门放个牧常常就放没了,谁舍得呀?

所以干草垛前所未有地多起来。六排五行,整整架了大半个晒场。

真是想瞌睡有人送枕头。我连连谢过汉斯,按他说的,找到了那个‘耗子洞’。

洞口很隐蔽,也很巧妙。朝阳,用两捆与众不同的干草塞着——这两捆草一头参差不齐,瞧上去再正常不过。可拎着捆绳转过来就能看到,另一头切得平平整整。而且比起一般的草捆,它们要短了一大半。

洞里边两侧用石头木块垒起了洞壁,上头架了木板,下面交叉垫了厚厚的好几层干草,草层上铺着一块打满补丁的旧帆布。

这个洞足足占去了小半个干草堆,显然是在堆草垛的时候就搭起架子,这才“挖”出来的。

我钻进去舒舒服服躺下来,正想把干草捆重新塞塞好,却看到阳光暖暖地照进来,落在浅金黄色的干草上,晒出干净厚实的微甜气息。于是犹豫了一下,想起“几乎人人都知道”,又放弃了。

春光正浓,暖风正醇,要是堵上了,多煞风景。

◇◆◇——◆◇◆——◇◆◇

事实随即证明,不堵上,更煞风景。

正迷迷糊糊舒舒服服地睡过去,忽然觉得鼻尖上一痒。

我略略一挥,赶开那只小虫,没理它。

可没一会,又是一痒。

我掸掸鼻尖,转了个身,继续睡。

第三次痒痒很快降临了。我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可又困得发懒,不愿意醒来,于是默默对自己说:

——恐怕……是臭虫!

这里一想,顿时激灵灵打个寒颤,猛然醒了过来。睁开眼,却被距离面前只有一尺左右远的人吓了一跳。这个人这张脸我再熟悉不过,是尤里。他撑着地,半个身子钻进干草堆里,正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