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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诗英雄的八卦故事【七卷】(137)

查理缓缓一摇头:“尤里会讨厌我的。”

尤里糊涂了。他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明明不可能的事,查理为什么偏偏会如此认为?“尤里为什么会讨厌你?”

查理沮丧地趴到窗台上,目光飘向远处:“他知道了,就会讨厌我的。”

“不会的啦!”为什么查理会有这样的误解?尤里彻底无法理解,还有点生气。他连忙申明:“我喜欢你。”

这话一出口,尤里自己先愣了一下。之前几天,他光顾着不解查理的古怪态度了,反倒没去考虑自己地想法。这会儿不加思索间脱口而出,不由有点惊讶。不过尤里做事,从小就利索果决。两秒钟后,他完成确定,认真对查理重申:“我喜欢你。”语气柔和许多。

然而查理还是壁虎似地扒在窗台上,一脸黯然,泫然欲泣:“尤里会讨厌我的……他会讨厌我的……”明显陷入了纠结。

“……”尤里一拍额头。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第二次表白居然就这样被直接无视!大地之母啊!这难道是您的惩罚?!只不过未经查理同意把他弄醉了而已么……

53 嫩草与查理

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沮丧,查理贴在窗口,眼皮渐渐开始耷拉。

尤里替自己哀悼了两句,再看查理,居然已经差不多睡着了。睡着也就睡着吧,偏偏还蹙着眉瘪着嘴,瞧着就让人心里揪起来。尤里在旁边瞅了一会儿,微微一笑,缓缓地、用力地点在查理额头上。

查理撑了撑眼,没撑开。一阵夜风吹过,他猛然打了个颤,紧着着“阿嚏”一声,老大一个喷嚏。

尤里一愣,把人哄着拉开窗边,合上窗子。

他一握查理的手,发冷。又从查理后颈探手去一摸,一片凉幽幽的湿润,连带衬衫上也汗湿了一大片----刚才折腾出来的,被窗口的夜风一吹,就沁凉了。

两日的大雨刚停不久,大地上连续不见阳光,这会儿又正值夜深时候,凉爽得几乎有些发冷。( )尤里当然只会觉得痛快,醉鬼查理恐怕已经中招着凉了。

尤里连忙捉着查理坐到床边,解开查理的衬衣,卷在手里将就着替他把余汗擦干。然后脱掉长裤靴子,毯子抖开一盖,轻轻一推……

查理滚了半个身,翻进了床里头。

这么靠里侧,应该不会掉下来吧?

尤里去客厅烧水。就壶底一点,很快好了。兑上一点凉开水,弄了半杯刚刚能入口的热水,余下的刚够绞把热毛巾。

两样再简易不过的驱寒武器在手,尤里回到卧室里。

查理已经在毯子下蜷成了一团,还打了个横。.. ..尤里好不容易把查理挖出来,让查理倚在怀里,喂了小半杯热水下去,又替查理擦了把脸颈。

查理半睡半醉地任由尤里摆布。大概热毛巾抹过很舒服,他“唔……”了一声,把手朝前一伸。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尤里微微一摇头,笑着给擦了。右手,左手。然后再绞了两回,顺带连胳膊腋下后背也抹了一把----反正都伺候到这份上了。

查理舒服了。再睡下时,安安份份,格外乖巧,和之前判若两人。

他脸上红晕褪了些,不再浓得滴血似地,衬着光滑的肌肤,好像健康的小孩子一般,纯净而生机勃勃。细细的睫毛密如软羽,润红的嘴唇仿佛花瓣。他本来就长得清秀,加上年纪还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尤里低头打量,目光最后落在查理的唇际,更觉不可思议。这柔嫩的唇间曾经吐出低语,轻描淡写间判定卑鄙者的死,喃喃秘语中命令高高在上的云。

尤里爱嫩草。向来热爱、并且会继续热爱那些顶破冻土而出的柔嫩小草,直到永远。毫无疑问,查理与那些小生命是同类----他和它们都拥有同样不可思议的美好与生命力。

他出神半晌,去开了半扇窗通气,随手把毛巾一扔搭去盆子边上,自己也上床睡觉。

东西?管它呢!明天收拾,他也该休息了。

查理似乎被尤里的响动打搅了,软软地翻了个身,面朝外头。

尤里刚刚躺下来,于是趁势凑近去些,在查理额头上亲了一下。查理恬然好眠,没有抗议。

尤里却有点睡不着。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作为一个年轻却并不稚嫩战士,他对周围环境总是很敏感。反复换了几个姿势,终于找到了原因所在----查理这家伙平日里不管多热,总穿着衬衣睡觉,眼下却例外。

害羞的家伙。真不容易。

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尤里给查理拉高毯子,不经意间擦过查理肩头光滑的肌肤,微微一顿,神差鬼使伸手,搂住查理拥入怀中。

肌肤相贴,心跳相随,体温相汇。

他的胸口慢慢被一种柔软热烫的情感涨满,满涨得心酸。

54 文化与民俗差异

清晨。晨曦打破夜色,从红转金,洒遍大地,也投进卧室的窗来。

下至大地,上至穹庐,都被之前的大雨洗得分外干净,干净得明亮,明亮得透明。晨风温煦,白色灰色的水鸟盘旋在南边的码头那。有几只喙尖一点朱红。还有几只,尾上扇似的蓝翎扫过天际。

尤里睁开了眼。

他很想知道查理醒来时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他醒了----年少时追踪捕捉狡诈残忍的猎物,再大一点抓起武器为生存战斗,这样的生活养出了他战士的本能。因此,如果尤里躺下去时决定这一觉要睡五个小时,那么他醒来的时间,就绝对不会是四个或者六个小时后。

查理不一样。尤里清楚得很。比如昨晚,他们一点多才休息,不算早了,那么今天早上,查理会在六点左右习惯性地醒一回----这是生物钟使然。至于起床,恐怕还得等到查理睡完了一个回笼觉,差不多要七八点吧。

睁开眼时候刚好对着天花板。尤里侧头往旁边一看,不禁一乐。

查理放着好好的枕头不要,低低地蜷成了个虾米。脑袋偎在尤里肩旁,自己裹着一条毯子还不够,一手犹自牢牢扒拉着尤里的半条毯子,堆在一起当枕头。

留给尤里一头顶柔软的发丝,一个光洁的额头。

尤里小心翻过半个身,连人带毯子搂住查理。他想起上次查理醉酒后,二二零一里那个早晨。顿时有了几分恍然。零零杂杂的小脾气拼到了一块,可不就是证据确凿……嘿!这回面对面,看你还往那里藏。

没了织物的阻隔,查理地呼吸吹拂在尤里胸口赤裸的皮肤上,仿佛细羽拂过心尖,挠得人心痒痒。

尤里缓缓舒出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等查理醒过来。

他有好些年没有这么期待一件事了:遇到查理之前那几年,他偶尔喘过一口气来时。也会渴望自由、也会拼命去抓住。但那些渴望和努力是焦灼、黯淡、压抑而无果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北郡,持续到查理将两把小小的钥匙干脆利落地扔过来。倏然的弧线划出难以磨灭的深痕,替那折磨得人精疲力竭的过程,嘎然画上了一个句号。

而现在,这份期待,甘美饱涨,被那些黯淡焦灼的无望一衬,更显甜蜜。甜蜜得几乎让人惶惑不安。

尤里想起在闪金时,查理说过,会陪他到荆齿城。

那一个拥抱间。那一个承诺里,每一个字都坚定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得几乎淡漠。如果不是他当时太欣喜,早就应该注意到,查理的语气里,沉淀了怎么样地无奈和辛涩。

他不是小孩。他本以为,查理平静地计划如此漫长的旅途,除了他的缘故,还有其它不方便吐露的原因。于是他就不问----就像查理在那之前,从来没有问起过他为什么会成了奴隶;在那之后。从来不问白鸽为什么只肯穿她那一身黑角鹿皮衣。

现在细细想来,那份平静一点儿也不平静,根本就是苦中作乐熬出来的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