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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故事(4)

穿行在冬末的京都街头,我沿著街边的阴影,走过马路,推开了另一家酒店的门。付了点押金,我要了一个房间,是在看风景时选好的层次和位子。从这里可以很好地监控到那腾的情况,而我出来时已把该拉开的窗帘拉开了。

半个小时之後,那腾起身。他先从客厅茶几上取回了自己的武装,然後便迫不及待地进了盥洗室。运气不错,一直没有人打搅他,我这个半吊子的狙击手也就不用献丑了。不过……

啧,真是让人操心的小孩。他应该在清理自己之前,先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我离开了房间,在路边弄了一辆车。

毫无疑问,以那腾正泽的性格,现在开始,他最重要的使命,不是“云雀”的任务,也不是挽回那腾家的危机,而是杀死我。

而在他得手之前的空隙里,我还有另一些事情要做。

07 那腾

你收拾好自己,走出来。客厅的餐车上,还留著两碟寿司,以及一份汤。刚才你就看到了。现在,你盯著它们半天,狠狠地把它们砸进垃圾桶,新叫了一份客房服务。

门口挂著“请勿打搅”。

怪不得一直没有酒店侍者敲门。他还是一贯的……

──打住!

他强暴了你!

他毁掉了你的信赖!

他为什麽、为什麽……

他对你做了那些!

……没什麽,只是搭档之间的“信赖”。会毁掉并不奇怪。你会报仇的。你会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

不,不够。杀掉他之前,你还会好好羞辱他,就像他对你做的那样。好好地、尽情地折磨他。

直到你满意为止。

你下完决心,如释重负。吃饭东西,你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酒店。就在你走向电梯时,你的手机响了。

是父亲。

你以一贯的恭谨接听电话。

两分锺後,结束通话,你的心绪毫无波动。

如果不是昨天才知道的真相,你或许真的会按照父亲的指示去做。连简业都会对你做出那种事,父亲叫你去送死就很好理解了。

……这是什麽逻辑?

不管怎麽说,那腾家这回的麻烦很大,大到没准会波及老宅和祖坟,哼……你虽然一直在努力试图让你的父亲承认你的母亲,可是比起让你的母亲死後也不得安宁,那些也就不重要了。

你走出酒店,抬头看了一眼蒙蒙亮的天空,裹紧外套,招了一辆出租车。

那腾家用来驾驭你的仰仗忽然消失了。其实母亲的临终遗言压根无关你的父亲,是你一直在为母亲不甘。知道和子是父亲派来的人之後, 你便开始留心那腾家的一切。现在,凭著这种了解,你轻易便能离开那腾家的视野。

你会狠狠报复简业的。但是在此之前,你想去看看母亲。

08 简业

我像一个幽灵一样,变换著妆扮,出没在京都市。在一个网吧里逗留几个小时,出来吃一顿饭,去人多的地方转转,换装,而後钻进另一个。我注册免费邮箱,留下几十封用最浅显最通用的密码写下的定时发送的邮件,而後在本地机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程序。这个程序会在邮件发送完毕五分锺时发作,结果是严重损坏硬盘。虽然对那些老板觉得抱歉,不过我想,这点儿损失,应该不会对他们造成困扰吧。

为了保险,我反复进行这个过程。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直到我在十个老板的财产里埋下了局部小炸弹,我依旧好好的,那腾也没有出现。既然如此,我决定去名古屋吃点地道的好东西,然後去吉野山坐等看樱花。

坐在新干线上,我静默地望著窗外。火车穿过隧道, 玻璃窗上倒映的人影更加明显了。一个年轻的大女孩朝这边看了好几次,不知与她的同伴们说了什麽,四五个都轻声嬉笑起来。我回了她们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压低帽子小憩。而胸口,忽然一暖一轻。

这个世界,本就该属於他们这样的普通人。

普通人虽然也有贪婪的欲望,但是总体而言,和平的意向更为强烈。因为他们的生命十分脆弱。而现在尚未浮出水面的那些异能者,他们高高在上,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这令他们总是自以为能够操纵世界的走向,也令他们尝尝争斗到两败俱伤才肯妥协。

前一世,我接触过那些资料。无论是伽罗,还是各国政府,都暗藏了一把最锋利的刀。他们为了争夺被称为“宇宙开发的指南针”的新量子技术,最终掀起了第二次半世界大战。说是二次半,是因为由於核保护伞的存在,战争始终被控制在局部。

可那又如何呢?

伊拉克曾经有著中东最好的医院,但是美国的军事行动令医院得不到药物和器械供给。被摩托车撞到腿的孩子、发高烧的婴儿,还有无能为力、深感愧疚的医生,他们的生活,便这样给毁了。

──正义啊!多少卑鄙以你之名横行於世。下流的战争,只不过其一。

以前我做不了什麽,而如今……

我把日本志能属的情况发给中国潜龙,同时把潜龙的资料发给印度金佛,金佛的则给了俄国白熊。出於牵制考虑,美国引路者的最好给潜龙一份。公平起见,潜龙的往英国守护骑士那里也送了一份。诸如此类,一共三十多份邮件。

去争吧,斗吧,博弈吧。去挥霍你们的力量吧,随便以什麽名义。那样,新量子技术出来的时候,这个世界会比较有耐心坐下来谈一谈。

国家机器失去了最锋利的爪牙,会使地球更美好。

09 相见

【你像一条式神一样,沿著花木掩映的阴影,滑向前方的住宅。

近了,近了……

你抬头望向十四层。就是那户。简业就在那里。

你抿起唇,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轻轻一绷,指关节发出一串嘎巴嘎巴的清脆声响。熟悉的轻响令你感到一丝快意。

你不会让他有机会跳楼的。】

我从来不知道那腾的行动可以如此迟缓。我并不介意死在他手上,但是同时,我也不愿意等候他。

我租了一套能看到海的单身公寓,然後和房东谈了谈,扮成依靠编写软件赚到了点钱的年轻新贵,以比市价更好一点的价格买下了房子。这套房子里马上会死人,我不希望有人因为我的缘故而感到困扰。

奇怪,直到处理完这些杂务,那腾还没有到。处理食物不是我的特长。我从网上订购了一些evian矿泉水,足够喝上两周的水。

然後,我开始斋戒。

这样子,还能省去我勘察场地的麻烦。

前几天我搜罗了近几年的经典影片来看,还打爆了两三款游戏。这些都是以前没有做过的事。原来,那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是这样娱乐的。

第四天开始,胃部开始麻木,四肢有明显的虚弱感,变得嗜睡。这是没有生存意志的人,在身体缺乏能量摄入时的自然反应,我干脆不再计算时间。渴了喝点水,醒来就发发呆,画画速写。速写训练本来用来画脸辨人的,眼下倒成了胡思乱想间消磨时间的好途径。

清醒开始离去的时候,我似乎又看到了那腾正泽。他举著枪,一副你欠我两亿美金的模样,果然无愧“零度”的外号。嗯,那腾这样的家夥,的确很……稀有。我在潜意识中会有些惦念,并不奇怪。

【你从顶楼一层一层地翻下来。十四层的那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卧室里有微弱的灯光。借助红外夜视仪,你确定简业并没有在客厅的角落伏击你。这并不意味著阳台是安全的。但至少,是个可以尝试的突破口。

於是你从十五层的阳台倒挂而下,翻了进去。

没有陷阱。

然而你的心中却升起强烈的不安。你沿著墙角,飞快地蹿向卧室。到後来,你甚至放弃掩护, 拿出了抢杀的架势,几乎破门而入──简业从不曾迟钝到有危险接近却一无所知的地步,除非卧室里的人不是他。但是你之前的远程探视明确告诉你,这不可能……到底发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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