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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妖娆(7)

“我不去!家里那么多人,干吗让我劈柴!”

“下来!”从舅母过世后他就一直跟在我和大姐身边,硬起脸来,还是能听话的,虽然很不情愿。

“不是你让我跟着大哥,别让他有空跑嘛!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不认账!”这小子真是一点秘密也守不住,当着众人面就拆穿我。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护院贾义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跑进来,正好打破我的困窘,不过他这一叫喊不要紧,院子里倏然静得出奇,所有人的视线都瞅着我们这边。

“慢点说。”心想再坏也不过就是乱军来了。

“那些土匪又来了!”

在场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异样,除了那位申屠大少爷。

这事是他大少爷惹出来的,我自然不会引这个头自己找事,转身看他,他到也自觉,什么话也没说便出去了。

“小二子,把庄子里的青壮男子都叫到门口去。”小二子点头,尽管这事是大少爷一个人的事,但倘若他摆不平,遭殃的还是大家,虽说真打起来,这些难民未必是那些土匪的对手,可总归也能仗点人势,唬一下还是可以的。

小二子吆喝着招呼正在吃饭的难民们,这些人一听说有土匪,自然是吓得不敢上前,可这种时候不进则退,时势造英雄,也壮怂人胆,逼急了平民百姓,谁能说出不了一两个孤胆英雄!

这厢小二子刚招呼出来几十个壮丁,就见土匪已经进了庄门,在前的正是前日那个光头中年人,他身旁是一个青衫书生模样的人,而我们那位大少爷似乎跟这位青衫书生交好的很……

“嚯,大哥,两天没来,庄子里聚了这么多人!”光头土匪冲申屠破虏叫唤一声,叉起腰往众人面前一站,胯上的刀环丁零当啷响个不停。

他这声大哥叫得我僵在原处,他们这么熟悉?!那就是说前天的事根本就是场骗局了?紧盯着申屠破虏,这个人竟然联合土匪威胁自己的家人,骗自己家人的钱财……那昨晚那些银子肯定也是白白交给这些土匪了。

真是后悔,干吗要相信这么一个无赖,还满心以为他会保护全家人!

“蓝雀,到后院去,让二爷他们赶快收拾一下细软。”压下愤怒,低声交待蓝雀。

蓝雀机灵得很,应声隐到明华跟孙管家的身后,慢慢往后院挪,见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才再抬头,微微凑近孙管家,我想确定他有没有把申屠家的老底告诉这个吃里爬外的大少爷,“孙管家,凤家票据的事,可曾跟大少爷说过?”

孙管家哆嗦着抬眼看我,那眼神似乎正在辨析我的意图,不过很快他轻摇头,我心里便也有了底,凤家是绝对信誉的商家,因为娘家的关系,我深知凤家的保险,这才敢将一些贵重东西交给他们保管,申屠家的人都想知道家底子到底还有多少,但知道的人仅只有我一个人,而知道我将一些贵重东西寄存在凤家的人只有孙管家,因为老爷子辞世时说过,孙管家最可以信任。

“方大哥。”众人到了跟前,明华上前对那个青衫书生微微一福礼,似乎跟这人很熟悉。

那姓方的书生笑着点点头,视线掠过我这边时,我只得轻微一低头,算是打了招呼。

“哈哈,这位就是小婶娘了吧,那天怪我放肆,口无遮拦,小婶娘不要怪罪啊。”那光头土匪来到近前,对我作揖,我微微后退一步,什么也没说,转过脸看一旁的申屠破虏,相信我的怒气都写在眼里,不怕他看不出来。

“大哥,你看,真生气了,你快点给我解释解释啊。”光头捅捅申屠破虏的胳膊。

“光头,你先带兄弟们到厨房里找点吃得,明华,你带方兄到书房等我。”这人的神色较之前两天正常不少,不过还是显得有些随意,而且嘴角那丝笑意让人看了十分碍眼。

众人都散开,方圆几丈内只余我们两个,小二子领着那帮难民站在厨房门口,望着我这边。

“大少爷果然是有魄力啊,连自家人都不放过!”虽然也明知道他不会还。

“那些钱对你可能很有用,但是你不觉得对他们来说更重要?”视线从远处那些难民的身上转到我的脸上。

“这就是你欺骗亲人的借口?跟土匪联合威胁自己的家人,讹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如果我直接开口跟你要,你会给吗?”笑得张狂。

“会,但肯定不是给你和那些杀人越货的土匪!”转身就走,不想跟这种人再去理论什么,我所能做的就是守住那份承诺,尽我最大的力量,这也许是我人生唯一能做得有意义的事——保护一个看上去与我并没有太多感情的家。

“不是说请我保护这些人,怎么,这么快就想自己先溜了?”慢腾腾地跟在我身后。

懒得再跟这种人做任何辩解,那些钱就算是送给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了,我已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乱世之中,大家都是一样的,只能自求多福了,这麽说虽然很没人情味,但却是个不争的事实,我很想帮人,可关键可能连自己的人都帮不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战争从来不是普通人能发动的起来的,但却是普通人必须承受的,就像这里的每一个人。

拐到去马厩的木廊,我要确定我们的车马都还在,他依然跟在身后,看着我解马缰,看着我艰难地拉着马往车辕上绑,竟倚在廊柱上看笑话。

“老爷子让你管家,还真是没找错人!”笑着上前帮我把缰绳套到马上,“这么多年,你还是申屠家第一个这么抠门的人!”套完马缰,拍拍马脖子,“山外乱得很,带那么多珠宝在身上不安全,要不然把你那些珠宝首饰都留下来,我替你保管吧?”

拉过马缰,往后院牵,心想天色尚早,下了山往南还能走个十几里地,我记得那附近有个小镇子,可以暂时借住,如今之计,看来只能到京城投奔父亲跟大姐了,虽然知道父亲肯定会不高兴,但起码京城很安全。

正想着到了京城怎么跟父亲说,马却突然不动了,回身看,他正抓了马车的车驾,“要是还念着自己曾是申屠家的人,就放手,别忘了,这些人里有你的至亲。”

“就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家人,我才不能让你们下山。”眼神变得严肃,“颖川已经被乱军占了,山外到处都是土匪,你们这么出去,根本走不出十里路就会被抢劫一空。”

直觉是他又在骗人,看他一眼,“你不就是土匪嘛!”甩下马缰,“如果颖川被占了,我们现在还能安闲地站在这里说话吗?为什么乱军没来这里!”别以为我能被唬住。

“你信不信都行,反正这里只许进不许出!”

“我今天还偏就要出去!”推开他的手,拉着马快步往前走,没走几步,腰就被一双大手举了起来。

“放我下来!”又羞又恼,这个无赖不但不尊长辈,还不顾及男女之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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