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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情人(19)+番外

作者: 北不静 阅读记录

她点了点头,“我不是没回国,只是没回金陵,我大哥二哥三哥都在北平教书,我家搬到北平了,这次是来玩我四哥家的小崽子的。颜泗郁那个笨蛋怕我把他儿子玩坏了,所以叫我来锋山府找你。我本来想来的,但关霄说你在养病,他们又都要去申城开会,我就只好跟他们去玩了。”

把玩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整个金陵就只有一个颜浓浓。林积忍不住一笑,颜浓浓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我没吃过蛇肉,就跟关霄说我想尝尝,结果他们都要我来蹭你家的好厨子。”

林积懒得吃饭,家里厨房也懒得做,一大堆人喝了十几天的粥,突然来了这么一大拨人,刘妈和老李都很高兴。老李撺掇着蛇肉火锅,又说人不够,索性把陈雁杯和徐允丞也叫来。

陈雁杯一进门就热闹了起来,先是从包里掏出洋酒,“老板,你看,我自备酒水,”又让司机提进点心来,“还自带点心,”最后指着林积,“请陛下以后不要闭门谢客,徐先生怎样,你扪心自问就好,但长眼的都看得出,我这样的好客人一定是值得一请的。”

颜浓浓说:“闭门谢客?阿七姐姐不会闭门谢客的。”

陈雁杯很遗憾,“雨露均沾都是骗人的,对你不会,对我从始至终都会。陛下偏心不宠我,没有办法的事,想来还是你们年轻小姑娘有意思。”

颜浓浓被她逗得捧腹大笑,关霄换了衣服下来,“做什么闭门谢客?姐姐,没事的时候也叫朋友来打牌解解闷。”

他是存心挑事,林积没有理会,低头把碗上的蛇肉拨到一边,徐允丞低声问她:“忌口?蛇肉没事的。”她摇摇头,低声说:“不想吃。”

徐允丞又问:“怎么脸色不好?”林积只好言简意赅道:“头痛。”

陈雁杯这个人一向是走到哪里都是会议主持,饭吃不了两口,话却有两筐,笑道:“一口蛇肉把你们腻味成这个样子,难怪头痛,你不头痛我都要头痛。”

林积很无奈,给她捞两块肉,“胡说什么呢。”陈雁杯双手捧碗去接,嘴上还不饶人,“多谢陛下恩典,但你心虚什么?”

林积放下筷子,“陈雁杯,如今时代不同了,朕虽然不能封杀你,雪藏你还是没有问题的,希望爱卿不要行差踏错。”

她说了这么一大篇,结果陈雁杯只一边吃肉一边还了她一个字:“呸。”

颜浓浓和白致亚等人头一次见林积吃瘪,一时都很佩服陈雁杯。颜浓浓说:“陈姐姐,我还以为你就跟电影里一样呢。”

陈雁杯说:“还以为我是正经人?”

颜浓浓笑得眼睛变成两弯小月牙,“我知道你要编排我说你不正经。真要说起来,大家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我才不往你的坑里跳。”

关霄这趟去申城开会开得不见天日,十几天没吃过合口味的饭菜,一时低头吃饭。他不爱吃蛇肉,不过夹一筷子放在碗边,当是给老李面子,这时提起公筷给颜浓浓夹了块甜腻腻的无锡小排,“说谁不是正经人呢?你们不正经别拉我下水。”

白致亚说:“也别拉我下水,你们天天嫌我这个嫌我那个,原来都不是什么正经人,那想必只有我是正经人了。”

陈雁杯“切”的一声,林积把她按下去叫她吃饭。颜浓浓啃着排骨抗议:“关霄,谁正经都行,你正经?”

庞希尔预感不好,蹦起来去外面找汽水,果然颜浓浓愤然道:“害我蹲号子的事我就不提了,难道你反串茶花女的事做得很地道?”

白致亚“噗”地喷了关霄一脸,关霄一脚把他踹开,连林积都掌不住笑了,陈雁杯和徐允丞一头雾水,“三少?你反串?”

关霄读书的时候不老实,政府禁什么他就做什么,越是出格越是开心。有一次锋山府和颜府的人全都去乡下给曹家的老太太贺寿,只剩他一个人在金陵跟颜浓浓搭伙惹事,治安队新来的队长也不知道这是锋山府公三公子和颜府的小小姐,开来一辆卡车把舞台上的年轻人全拉走了。

其他人一个个被家人缴铺保赎回去,只有关霄和颜浓浓不但不服软,还在牢里整天教地痞流氓顺口溜,让他们把光明带到深牢大狱之外,“有一伟大的男子站在我面前,美丽,慈祥,遍身有大光辉,然而我知道他是魔鬼!”

治安队才不怕这种傻学生,只是一味加铺保。最后等到庞希尔悄悄打电话叫林积回来,这两个人的铺保已经加到了空前的五千块。

当时林积自己也是个穷学生,跟隋南屏又关系紧张,手头一向不宽裕,那五千块巨款还是跟林碧初借的。她一向不跟人伸手,那次破了例,所以心情差得空前,从开车回家的路上开始就开始眯着眼睛笑,一手搭着方向盘,另一手的拇指就摸一摸自己上扬的嘴唇。

颜浓浓不明就里,高高兴兴地谢过阿七姐姐要下车,还很奇怪为什么关霄满脸乞求地拉着她的袖口不撒手,“关霄,你拉着我做什么?”后来才知道锋山府那晚搬出了家法,关倦弓虽然不在,但林积比关倦弓还厉害,关霄抽了自己整整十军棍。

不过那件事虽然好笑,但没过多久,来金陵做客的曹尔明就跟锋山府闹翻了,又过几天,从南方传来消息,曹尔明死了。锋山府的好日子从那时起就到了头,再往后的事情全都快得滚挟风雷:关倦弓遇刺、隋南屏病逝、林积鸠占鹊巢、锋山府旧部分家,然后就是这几近蹉跎沧桑的五年。

颜浓浓被庞希尔一瞪,一下子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岔开话题。所幸林积和关霄都是场面上客气惯了的,只当玩笑是玩笑,林积还想起一件事,问她:“你们现在还玩话剧吗?”

颜浓浓顺口道:“有人在玩的。有些留洋回来的同学们自己办了出版社,翻译剧本,出月刊。”

时下最流行易卜生和萧伯纳,但颜浓浓又说:“王尔德。他们翻译王尔德和尤金奥尼尔,不过没有地方演。”

白致亚觉得很可惜,看着林积的眼睛说:“三少喜欢看王尔德,也说没有地方看。”

他们是关霄的手下,关霄一直没有女朋友,他们闹着顺水推舟是自然的,而且王尔德本来就“不合时宜”,不合时宜的东西最应该体面地存在,话说得也没错。林积便吩咐阿岚打电话去公司,叫他们留一间小剧场,又说:“最近国片没什么好看,但外国片还不错。有一部是大明星到处推荐的,叫大明星包场请你们。”

陈雁杯颇有鲁智深之风,一旦喜欢一部片子,推荐起来必定不遗余力,就算是垂杨柳也要倒拔起来塞进影院去观赏,竟然立即从手袋里掏出戏票分发,结果大家接过一看,都是过期的。陈雁杯当即气得满屋子找打火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林积想起还有个电话没打,溜上楼去打电话。她不把生意带回家,但是有时候难免有急事,百岁公司的经理把下次开船的日子和货单报给林积,她提笔记下,卧室外面有人敲了敲门,颜浓浓探头进来,“阿七姐姐,徐先生说你病还没好,我们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