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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64)

“黑鹰……呵呵……有意思。听说他不过十九岁。奥拉西斯现在就放那么大的权利给他,倒也真敢冒这险。”

“这点臣专为王打听过了,据说雷伊从十二岁起就开始追随在奥拉西斯身侧,在军事上有不可小窥的卓越天赋是其一,其二,听说他同奥拉西斯曾经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因此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主仆。”

“所以奥拉西斯充分放权给他,实则是在充分布置着属于自己、可以将原先所依附的阿蒙军团从重心上撇开的势力。”

“是的,王。”

笑,站起身来回慢慢踱了几步:“看来依哈奴鲁这边我们得抓紧了,在他完全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之前。”

“是。”

“那么,给我安排一下去底比斯的行程,记住除了王后外不要惊动任何人。”

乌穆司微微一愣:“王……”

“我想有些事我亲自同他谈谈的比较好,既然他害怕,”目光流转,辛伽微笑着望着他这名欲言又止的大臣:“我们得尽量让他安心点是不是。”

“是……”

“有些人不稍微对他用点力,他这杆秤是不知道该往哪边倾斜的。”

“是。”

“况且,”走到门边,将门打开:“那个他们说有着神一般武器的红头发女人,我还真想去见上一见。”

“是!”

*** ***

走进房间,反手合上门。跌跌撞撞朝前走了两步,脸上的面具随即掉落了下来,钪啷一声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滴溜溜打着转径自滑远。

雅塔丽娅手伸向最近的椅子,刚搭住椅背,整个身子一倾,连带椅子一同随着她的身体扑倒在地。

挣扎着爬起,手抓着胸前的衣服一阵痉挛,一些淡粉色的黏液从口腔里滑出,沿着下颚滴落下来。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到暗赤色的脸逐渐恢复原先微微的红,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离开自己将近十多步远,那只在火光下微微闪烁的银色面具。

平躺在地板上,一双狭长的眼孔内漆黑空洞,却又因着上面忽明忽暗折射着的火光,让人错觉它在目光流转。嘴角微微上扬着,从侧面看上去,像是种冷冷的笑。

雅塔丽娅突然扑上去一把抓住它朝地上用力砸去!

“铛!”同地面撞击的一瞬它发出一声清脆的呻吟,连着弹跳了数下,面具滑到一边,转了个圈,依旧脸孔朝上,一双眼在火光下似笑非笑对着她的方向。

“是谁!”低吼,雅塔丽娅抖动个不停的手撕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里头雪白色的皮肤,从脖子到右侧□的部位,一大片随呼吸起伏不定的红色瘤状物在那上面一个接一个,密集得让人触目惊心:“告诉我是谁!!!!”

短短几天的时间,从脖子到胸口,这些东西蔓延的速度足够将人的神经摧毁殆尽。每一个早晨当她在皮肤蠕动般的刺痒里惊醒,这些与日俱增的东西就像在不断尖笑着向她提醒:时间不多了!你的时间不多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再一次抓起那只面具,她用力朝前丢了出去:“告诉我!到底是谁!!!”

面具沉默。

本来,谁能够期望一只冰冷的面具说些什么。

它两眼漆黑,嘴角抿做一条线的安静,对着这个疯了般的女人。

在墙上用力一个撞击,它又一次跌落到地上,清脆几个弹跳,安安静静脸朝天躺回到雅塔丽娅的脚下。

幽黑的眼洞,似笑非笑。

雅塔丽娅慢慢安静了下来。

呼吸依旧是急促的,她的手按在那只面具上,手背上一片红晕,上面隐隐浮出一层肿,像是被毒虫咬了一口。那是同脖子和胸脯上连成一片的东西一样在发作之前的症兆。

轻吸了口气,她把面具拾了起来,用手指将上面被灰尘弄脏的痕迹一点一点小心抹去,然后慢慢贴进自己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神……对不起……”手指又一阵痉挛,一滴粉色黏液从嘴角划下,同眼角划落的那道液体融合在一起:“可是我很怕……”俯下身,面具冰冷的表面贴着她胸口痛痒得发烫的皮肤,雅塔丽娅匐倒在地上:“我真的很怕……阿舒尔……有人想毁了我,可是万能的您一直没有给我任何清晰的指示……”

“到底会是谁……是谁……”指尖抠着地板的缝隙,她喃喃低语:“我本来认为是俄塞利斯……但是不可能。她不可能是被俄塞利斯召唤来的,那个男人,他的能力现在连自身的存活都勉强,更不要说打开三界之门……”

突然低低一声抽泣,她将脸埋得更深:“所以回答我……”

“阿舒尔,求你回答我……哪怕只是一点点提示……”

“……最近常常感觉不到自己……”

“为什么,我的神……我的父……”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告诉我……”

“王后。”门外突兀响起一声通报:“阿姆拉大人求见。”

雅塔丽娅肩膀颤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吸口气稳了稳声音:“让他以后再来,我现在不方便出来。”

外头一阵沉默。

片刻,一个低哑的声音在门口轻轻响起:“王后,天网那边……又死人了。”

“哪些……”目光一凝:“是那些挑出来的?”

“是……”

摇摇晃晃站起身,雅塔丽娅走到门边上:“告诉他们,我就去。”

“是。”

孟菲斯 阿肯耐斯宫

一点火光投射在小道上,闪闪烁烁,拉扯着那些安静的身影无声穿过周围林立的庞大建筑,直至那座位于隐匿于宫苑深处的白色庙宇。

宫中之庙。

进庙下阶梯,弯转数层,直到一股逼人的冷风从前方幽黑的通道深处扑面袭来,举着火把一身神官装扮的男子脚步顿了顿,朝身后看了一眼。

“嚓!”有人点亮了石壁上的火炬,于是瞬间,一条绘着斑斓浮绘的冗长通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举着火把的神官径自朝前走去,熟门熟路的样子,身后跟着十多个黑衣男子,谨慎而仔细地看着周围的布局,在他背后不紧不慢走着,不动声色簇拥着一名身材修长,有着一头淡灰色长发的蒙面男子。

“原来你们把他藏在这儿。”停下脚步取出钥匙插入面前那道木门的锁孔时,神官听见身后那名灰发男子道。

他不语,轻轻将锁打开,手一推,那道精致而厚重的大门在他们面前无声敞开。

一丝熏香味扑面袭了过来,浓烈却不失优雅的味道,正如整个不大的内室里那些美丽的色彩和布局。

众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在那道门前顿了顿。

几尊神像,一只香炉。

层层纱幔悬挂在林立的石柱和神像间,被风吹着雾一般收拢又散开,显出房间深处一道白色身影,安静躺在一张刻着流水般花纹的卧榻上,黑色的发缠着白色的纱,消瘦而单薄,了无声息般一动不动。

神一般美的一个人……

神官将火把插在墙壁的架子上,走了进去。刚回头,那名灰发男子已径自走到软塌边。

脚步很轻,猫一般。

“他就是俄塞利斯?”半晌,他轻声道。低头看着软榻上的人,目不转睛。

神官点了点头:“是。他就是奥拉西斯的哥哥,我们的先知,神一般的俄塞利斯。”

“你们的先知,”侧眸,轻轻瞥了他一眼:“现在是我们的。”

目光轻闪,神官嘴张了张,低下头不语。

“哧……”

突兀间,灰发男子边上一个人忽然发出声轻笑,不以为然一声低低的嘀咕:“先知?神?就这残废?”

“啪!”闪电般的速度,那个尚在偷笑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骤然间被灰发男子一掌扇飞。

“赫拉尔森,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侮辱他。”淡淡的声音,却叫那人脸色一瞬间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