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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舍(42)

“嗯,牧之最后这句倒是说到了点上——太后现在被孙、詹两家扯在漩涡里,□□乏术,正是老弟你建功立业的时候。”蔡长文拂须笑道。

曹彧坐在条案后,只听不评——或者该说,他还在思考中……

“将军,打算下一步怎么走?”经过平成和秦川两战,董牧俨然已成了曹彧的左右手,如今曹彧身受侯爵,他也是与有荣焉,当然是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建功立业。

蔡长文也看向曹彧——他也在猜他下一步的打算。

“……先等等吧。”曹彧吐出的却是这几个字。

等等?等什么?

“牧之,这几天大雪封山,你把骁骑营和东、西两营都拉进白匡岭,先野训几个月。”

“……”董牧一时没反应过来,秦川军对阵的是赵军的骁骑,又不是北方的山地军,白匡岭是秦川一代有名的死人岭,山势险峻,连野兽都不敢出没,拉到那儿做什么?

“怎么?”见董牧没答话,曹彧转头看他。

“是,属下马上就去准备。”董牧赶紧领命。

“长文兄今天刚到,已经摆下酒宴替他接风,吃完再下山吧。”曹彧。

恰好此时胡子进来禀报——黑家有人来为黑吴迪求情。

曹彧让董牧携蔡长文先到偏院用茶,自己则随胡子到小厅去见黑家人……

“先生,你说将军让我把秦川军拉到白匡岭野训,这是对着谁去的?”一拐进偏院,董牧便开口询问蔡长文。

蔡长文顿一下,随即笑道:“别问,只管做。”一开始他也没想明白,刚才出书房门时,看到门旁挂了一张羊皮旧图,便什么都明白了,“牧之,好好干,你的大好前途还在后面。”在青华军中,能称得上曹彧亲信的不只董牧一个,能力在董牧之上的也不只他一个,为什么曹彧偏偏让他来训秦川军?原因只有一个——他打过山地仗,“仲达的心思怕是早已经排到明年之后了。”他是在为六国连横提前做准备——放眼四野,哪里能打山地仗,不过青华、北岭,外加赵国境内的燕岭重镇——得燕岭者,可控南国。看来他是想在连横抗赵时,能分到这块肥肉啊……这小子——越长越大,眼光也越来越远,有意思,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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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依旧在下——

一早便听说蔡长文到了秦川,以为他不会再回东院吃午饭,也就没让芙蕖忙活,只熬了一些红枣粥,谁知粥还没煮好,他居然回来了——

“奉贤君还没到?”见他进门,放下手中的茶碗,歪头问道。

“到了,回来换身衣服。”一大早山上山下来回一趟,衣袍早被落雪浸湿——一会儿不光要跟蔡长文他们几个吃饭,还有王城的信使要见,不好穿得太落魄。

樱或起身,从衣柜里寻他的衣袍。

“是什么?”把衣服给他时,他随手递过来一卷锦卷,打开——竟是王上的诏书——赐封他为平成侯——他把这东西给她看是什么意思?告诉她再也回不去了?“你就算不是平成侯,我也回不去了。”

“……”这女人总会把事情想到最极端的一边,“侯爵加身,今后想除衔容易,王上的一句话而已,想除名却难,做骁骑校尉不听调令,可以是将在外军令不受,做了这平成侯,一但忤逆君意,便是株连九族的逆贼——”他是想告诉她,这个逆贼他恐怕是做定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她的身份不同,将来估计会有不少人要拿此作为攻击他们的借口。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难不成他真打算叛逆齐国? “……”他微微扬眉,他要做的当然是他想做、该做的。

把锦卷放回他的手上,叹口气,“做你想做的,没必要为任何人改变。”且不说他们是有实无名的夫妻,就是真正的夫妻又能怎样?他就是他,拦不住也劝不得,眼下她能做的就是适应,适应躲在他身后,适应这种当“女人”的日子,她能活到现在,不就是一直在适应么?适应国破家亡、适应当阶下囚、适应为奴为婢、适应祸乱后宫,现在则是适应做他的女人,“要先吃点东西么?”见芙蕖端来红枣粥,她问他一声。

——自从斩杀东营后,他周身散着萧杀之气,也许不想把情绪传染给她,近来他很少上山,一直住在山下的军营里——军营里早训之后才有饭,他这么早上来,估计饭还没吃,这么空着肚子去喝酒,恐怕又是酩酊。

看一眼桌上的红枣粥,他到也没有反对她的意见。

于是,她的午饭就这么进了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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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从中午一直喝到二更天——

连一向斯文儒雅的蔡长文都醉得扯着嗓子怪叫,更别说他们这些行伍之人,董牧几个干脆倒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拖都拖不走。

而他则是被家丁架了回来——身上、头上都是落雪——

一跨进内室,他便把樱或搂在怀中,语带威胁利诱道:“你逃不掉。”

逃?她现在连这千叶峰都下不去,还能逃到哪里?“芙蕖,去把醒酒汤端来。”看来是喝醉了说胡话。

芙蕖看一眼内室——这情形似乎不宜让外人在场,于是赶紧放下门帘,挡住了家丁们的视线,并吩咐他们退下——

“曹彧——”内室传来一声轻浅的威胁——

樱或最不喜欢闻到酒气,今晚怕是要遭罪了。

芙蕖关上厅门,暗暗咬唇偷笑——自从东营兵变,他们俩就没工夫待在一起,难得今天有这机会。

咯吱——咯吱——

踩着积雪,芙蕖一路往小厨房行来——进门就见胡子正把炉子上煨的醒酒汤倒在碗里,“要给谁喝?”问他。

“将军喝多了。”当然是给将军送去。

“傻瓜!”内室的灯都灭了,将军现在哪有功夫喝他的醒酒汤——拿过醒酒汤倒回锅里,并顺手从笼屉里取出几块刚蒸好的桂花糕递给他,“快拿着,烫死了。”

胡子接过热腾腾的桂花糕放进嘴里咬一口——

看着他大口嚼桂花糕,芙蕖低头给炉子添炭,状似无意道:“现在开始理人了?”自从东营兵变之后,他跟将军一样,都是眉头深锁,像是别人欠了他多少银子一样,连带也不爱搭理她,难得今天能过来小厨房吃她做得东西。

“?”胡子瞅一眼她的侧脸,“……嗯。”算不上好了,只能说情绪没有那么低落了。

“不是说你们要去平成?”前几天听说他们要带着秦川军赶往平成,害她熬了好几夜,赶了两件棉袍,想说临走时送给他,结果到现在都没消息。

“估计去不成了。”年前将军要把秦川军拉去白匡岭野训,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平成那边暂时没有战况。”

“能在秦川过年么?”

“……说不准。”各国都在调兵布防,很难说年前不会动手。

“将军现在封了平成侯,你们也会跟着进官位吧?”芙蕖。

“将军封的是爵位,与军中官衔没有关系。”女人就是女人,连爵位和军衔都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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