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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96)

云乘月抓住卢桁的衣袖,阻止他再激动骂人。她自己问道:“你刚才说,你害我是为了云家,对不对?”

老太爷冷笑,昂首道:“我问心无愧!”

云乘月干脆道:“既然这样,你应该自尽。”

人群安静。

老太爷几乎疑心自己听错,目瞪口呆:“什么?”

云乘月说得非常认真:“你应该自尽。因为如果你不死,等我处理完手里的事,就会去报官,你的所作所为会大白天下,云府会非常丢脸,以后云府的子孙都是罪人之后,都不能再入仕。我看过律法的。”

老太爷还发愣,其余人脸色却变了。子孙不能入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官无爵,云家被永远开除世家的行列,永远不能翻身!

云乘月还在说:“只有一条路例外,就是进司天监。嗯,我应该可以进,我不担心。”

“所以,如果你真的为了云家着想,你应该自尽。”她叹了口气,“不然……总不能说,我死得,你却死不得吧?那可就不是为了云家了。”

说完,她也不管云家众人的反应,扭头便走。

聂七回头看了看他们,再看看那姑娘的背影,面露激赏,抬步跟上。不错,他也理解这样的思考方式,如果是他处于云老太爷的位置,他的确会自尽。就是不知道云家人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云家的灰雾散了,人们安全了。可此时,他们望着那纤细挺拔的背影,却都觉得难以呼吸。

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回荡:这位二小姐,真是比恶鬼还恐怖的存在!

这时,神思迷茫的云三小姐,才迟迟彻底清醒。她糊里糊涂地靠在母亲怀里,记忆断断续续,本能开口问:“娘,这是怎么了?”

这一声唤醒了很多人,也唤醒了她的父亲——云三爷。

云三爷看一眼地上的玉佩,再看看外头躺着的自家侍妾、庶子女的尸体,一时脑子里一片嗡嗡,所有惶恐都化为迁怒!

他冲上前,扬起手就狠狠两个巴掌!

“丧门星!祸根!没脑子的蠢货!——全都是你的错!谁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

云三夫人尖叫起来:“别打了,别打了,你会打死她的啊——!”

云三爷想到自己惨死的爱妾——虽然是被他自己保命推出去的,简直悲从中来,反手给妻子也一巴掌:“混账!看你生的什么好女儿!”

云清容被他拽着头发打,脸上一片剧痛,本能地挣扎起来,拼命想推开施暴者,也不由自主地哭叫出声。

“——够了!住手!!”

云大夫人气急,赶快叫人拖开云三爷。她上前一看,虽然她也不喜欢三娘这小家子气的性格,可一看她身上被顷刻打出的斑斓伤口,不由也当即含了泪。

“有本事,你打真凶啊!”她大喊了起来,声音里饱含怒火。

云大夫人跪下身,抱起懵懵懂懂、凄惨流泪的侄女,多少年来她头一次卸下所有面具,也将多少年里积蓄的愤怒和鄙夷倾倒而出。她收紧手臂,恶狠狠地骂道:“这见鬼的家族——不待了!!”

而一边,云老太爷瘫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掠过地上的刀——那是死去的护卫的,他试着想了想死亡这件事……

他抖如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

“恶鬼”刚刚跨出云府的门槛。

她忽然若有所感,抬头看去。只见刚才被她斩碎的“触须”终于散尽,却有一枚暗色文字缓缓下落。

那是什么?云乘月伸出玉清剑,用剑尖接住它。

“‘镇’字?”

这枚字方正圆厚,横竖整齐,宛如一只盖子,充满了“镇压”的意味。

卢桁也走来看了看,品评道:“这‘镇’字有些年头了,不少于二百年。”

云乘月“咦”了一声:“您看得见了?”

“限于它。”卢桁指了指,失笑自嘲,“真没想到,老夫好歹也是洞真境后阶,现在居然一点用没有。”

聂七爷冷冷道:“我也没什么用。”

说着,他又递来一枚袖珍的玉质笔架,说:“这是收纳书文的器具。不是自己的书文,如果还有用,就能放进去。”

他虽没说价值,但只看玉质,就知道这笔架价格不菲。云乘月有点踌躇。

聂七眼里掠过一点笑意,却仍冷着脸:“当是报酬,补偿我出力太少。”

云乘月这才道谢接过。她很在意这个“镇”字,总觉得它会有用。

刚刚收起“镇”字,头顶却有伞撑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个懒洋洋的人声。

“咦——这里怎么有个小姑娘,胳膊上绑一只兔子?莫非是传说中的兔子仙女?”

荧惑星官手持一柄伞,飘飘而下,面上带着他不变的懒散笑容。

“兔子仙女,想去通天观吗?”

第39章 奔赴

◎【修】◎

“兔子仙女, 想去通天观吗?”

虞寄风笑眯眯的,眼神却明亮锐利。他扛伞如扛刀,修长的身影立在街上, 如山岳不可撼动。

“你为什么知道源头在通天观?”他缓缓问道,“再是天才, 作为一个刚刚聚形境的修士,你不觉得自己会的有些太多了吗?”

云乘月冷冷地说:“那你作为司天监星官,享受万人敬重,出了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虞寄风有些惊讶地挑挑眉, 慢条斯理道:“现在是我在问你。”

云乘月不说话。虞寄风问的问题根本没办法解释。怎么知道?看到的。为什么看得到?她哪里知道。

“荧惑!”卢桁拂袖护住云乘月, 惊讶又恼怒,“你怎么没回……乘月一心为了这场祸事奔波, 你上来就诘问她,这是何意!”

荧惑星官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

“你这老头儿摘了官帽,警惕也跟着摘了?”他抬抬眼, 笑容更甚, “而且我问的是云乘月——以司天监五曜星官的身份,闲杂人等不准干涉。”

一片安静。

卢桁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张口数次,却也真的咬牙闭嘴。他将律法看得极重,虽不乐意对方以星官身份压他,但他必定会遵从律法规定。

聂七爷刚想开口,却又抱起手臂,来回看了看几人, 暗想, 如果云姑娘与司天监不和, 对他倒是更有好处。他现在开口, 也只是吃力不讨好。

云乘月站在台阶上,对上虞寄风的目光。没下雨,他却撑着伞,面容上的阴影如刀锋迫人。她不意外被虞寄风怀疑,但对方一开口就切中关键,还是让她心跳暂停片刻。荧惑星官果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可亲。

如果对方坚持怀疑,也要坚持阻止她的话,怎么办?

云乘月的大脑急速转动起来。

“我能看见‘祀’字,所以知道源头在通天观。”她说,“至于别的,你想问什么?我的剑,还是书文?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这些都是实话。

虞寄风不置可否,仍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