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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260)

庄夜冷笑。他面有愤愤,却又很是骄傲和不屑。

“看不惯我就看不惯。幻境中你们能随意评点于我,现实中又能如何?”

他看向空无一人的星光平台,眼神冷漠而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无论是多少年前、什么样的大能留下了这些书文,我都会用现实告诉你们——我选择的道路,才是真正的大道!”

两人都消失了。

……

幻境之外,在书院深处的高楼上,也有人对这次幻境的结果持不同看法。

“……给予云乘月更高的评价,分明是违背了规则!”

一名黑衣飞鱼服的女人,一脸严肃地说道:“辰星大人,我们不该认可这样的结果!”

辰星凝视着水镜,半晌,才轻轻“啊”了一声。

“是,”她轻声说,声音清脆如玉、清冷如冰,“我们不该认可。乘月写出的‘人’字,不在二十六书文之列,不应该得到认可。”

她面无表情,看向书院一方:“王夫子。”

老人背着双手。飞瀑自宫殿飞檐冲击而下,大量的水形成了云雾,有一部分细小的水滴,也就悄悄飘进了平台。云遮雾绕,令宫殿宛如天宫,也令宫中的人们宛若上仙。

而王道恒缥缈的衣角在水雾中飘飞,更是像随时都要乘风而去,回归天上。

他久久没有说话。

他身后,一众夫子、老师,也各自沉思。

明光书院的这些人,大多有一个优点,就是很讲究实事求是。尽管他们心里是很愿意偏向云乘月的,但对于她究竟是否突破了规则……他们也不想盲目偏心。

“咳……”

夫子之中,有一人开口了。

“王夫子。”他说,本就严肃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我认为,这次是飞鱼卫占理。云乘月写的字,不应该算观测成功。”

开口的是张廉。他相貌方正严肃,所持大道为律法大道,因此正是最讲究合乎规则的人。

同时,在明光书院中,他也是最偏向法度大道的一位。

现在,眼见规则被践踏,张廉夫子自然不能够忍耐。

王道恒听了,慢吞吞捋捋胡子,说:“哦。”

张廉皱眉:“王夫子,规则一旦制定就不容破坏,否则何以取信天下?”

王道恒:“哦。”

张廉的眉毛,忍耐地跳动了几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王夫子,观想之路中虽然都是大能手笔,但它们终究不是人类,判断失误也有可能。当它们的判断违背规则时,我们就应该出手矫正。”

王道恒:“哦。”

张廉:……

最年轻的杨嘉忍了笑,却没忍住转过脸去,和身边的同侪“偷偷”笑道:“每次王夫子不乐意赞成什么的时候,就没人能让他老人家点头。”

这一回,老院长倒是真的点了点头,说:“嗯。”

张廉:……

其余白玉京来人:……

辰星拧起了眉毛。她看了身边的太子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迟疑着住了嘴。

与一众臣子的凝重不同,那带发修行、手捻佛珠、面容似还极为年轻的男人,却是神情安详。他浅浅地微笑着,脚边有莲花影幽幽浮动。

“不必为难。这件事,其实非常清楚。”

太子一开口,平台上就安静下来。连王道恒都投去一瞥。

北溟双手合十,微笑道:“既然一开始就说好,一切情况都交由观想之路中的书文判断,那中途反悔,岂不也是违反了规则?”

王道恒挑了挑长长的白眉:“哦,殿下是这么看的?”

“不错。”

北溟点头,笑意不改,就像给牢牢贴上去了似的。

“说到底,不过是场试炼罢了,胜负重要,却也不重要。”他语调平和,“乘月赢了,就让她赢罢。她天资这样高,之后我们更要好好教导她,不让她走上歧途,这样便好。”

他如此自然地念出云乘月的名字,仿佛多么亲昵似地,不禁让卢桁悄悄皱眉。可卢桁为官多年,与白玉京关系亲厚,本身走的又是法度一道,对待太子自有天然的忠心敬重。

是以他忍了忍,终究对这个小小的称谓问题保持了沉默。

辰星在一旁,却是松了口气。她甚至还有些欢欣,说:“殿下说得是。”

王道恒的白眉颤动几下。

“北溟殿下,老夫也就不与你们绕弯子了。”老人淡淡道,“乘月这孩子,与我们书院的大道天然相合。如果她自己喜欢你们的法度之道,她自然会选你们。可如果她不感兴趣,白玉京还是莫要强求的好。”

北溟挑了挑眉:“何来强求一说?法度方为正道。乘月既然是未来的岁星,就必定是我们宝贝的英才。”

王道恒却是轻哼了一声。

“如果她不是呢?你们要如何,除掉她不成?”

书院的其他人相互看看,都有些诧异。多少年了,他们从没见过老院长这般明确地表示出不高兴。过去无论遇到什么,老院长都是慢吞吞、悠哉哉、笑呵呵,仿佛什么都不能让他为难。

现在为了一个小修士,哪怕她天资再高,又凭什么能够让老院长喜怒形于色?

北溟也有些诧异。他虽然年纪不很大,又常年待在白玉京中,却也是了解老院长脾性的。

诧异过后,他却又笑一笑。

“瞧您说的。”他平和道,“若实在出现了那般情况……”

他停下来,收了笑,再颂念一句佛号,面带悲悯。

“若真如此不幸,那么明年的祭天大典上,参与献祭之人——恐怕就要多一位我们都不愿看见的人了。”

“荧惑,辰星,你们此前在鲤江水府中抓到了一个和死灵勾结的修士,姓孟,祖上本也是千年世家之一,是不是?”

辰星捏紧银镜边缘,微微点头。

栏杆边的虞寄风回过头,也晃了晃脑袋,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是啊,叫什么洛小孟吧。死灵已经剥离出来,扔进了星祠炼化。那人还活着,扔在大牢里,就等开年的祭天大典了。”

他笑嘻嘻地问:“怎么了,北溟,你也想将乘月扔进去?这活儿可别给我,也别给辰星,我们两个都舍不得呢。哦,卢老头更舍不得,也千万别给他。”

卢桁站在一旁,大袖下的双手捏得死紧,脖颈上都冒出了青筋。然而,他仍然努力克制住了,一言不发。

北溟失笑,摇头,却又点头。

“我并无此意。”他温柔地说,看着明光书院众人,意有所指,“也希望,没有人能让我有这个意思。”

“毕竟,我大梁立国以来,为了这天下的太平,做过什么、还要做什么,诸君多少应当也有所猜测。”

“诸君且想一想,所谓‘天才’,于我大梁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们为何要不断寻找天才?为什么要吹捧天才,给予天才无数资源?”

“还有,为什么我们极力打压死灵,却又在暗中寻找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