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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狩(176)+番外

殿内供了多处暖炉,信步走来温暖如春,居上推开窗户往外看,入了二月还不曾回暖,今夜更是奇怪,天上明月皎皎,却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雪,这样的景色真是难得一遇,大约预示着瑞雪兆丰年吧!

居上托腮看了半晌,喃喃对药藤说:“命中注定我要入东宫的,对吧?好就好在我嫁了个自己喜欢的人,还不算太糟糕。”

药藤掖着手说是,穿上了宫人的圆领袍,看着人也持重了不少,一本正经说:“命中也注定婢子要当女官,等我攒了金子,上药藏局找蒋侍医去,他说有办法把金子镶在牙上,这样那颗牙就还能用。蒋侍医说,老用一边槽牙进食,容易歪脸。蒋侍医还说……”

居上和候月眼巴巴地盯着她看了良久,药藤从她们的目光里察觉了点什么,语速渐渐慢下来,迟疑道:“怎么了?你们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蒋侍医、蒋侍医……药藤,你是不是和那位蒋侍医看对眼了?”居上问,“蒋侍医多大年纪,娶亲了吗?”

药藤腾地红了脸,脚尖蹉地,拖着长腔娇嗔:“哎呀,小娘子……”

这声做作的小娘子,叫得居上直起鸡皮疙瘩,她对候月说:“我明白了,八成二十郎当岁,尚未婚配。”

看牙看出一段情缘来,有点意思。药藏局又属东宫,将来打交道的机会也多,难怪药藤十分庆幸自己不需要经过筛选就当上了女官,且再过两年,说不定还可以混成长御,到那时候还怕高攀不上蒋侍医吗!

女孩子,对这种事一向很感兴趣,候月道:“过两日娘子寻个由头召见蒋侍医,咱们也见见。”

居上说对,复又对药藤道:“让我们来替你把把关。”

药藤赧然,拧着身子说:“小娘子,我的脾气随主,喜欢温存的男子。蒋侍医是做侍医的,说话的时候知冷知热的,我就觉得那人很好。”

候月和她打趣,“原来你不声不响的,已经给自己物色好郎子了。”

大家笑成一团,还要打趣,听见外面通传,说太子殿下回来了,药藤和候月忙正色退到一旁,待太子入了内寝,放下金丝绒的垂帘,却行退出了大殿。

凌溯倒在床上便抬起腿来,嘶嘶地倒吸凉气。

居上替他拽下鞋,蹲在脚踏上查看,其实这脚踝如常,实在看不出有任何肿胀。

“果真疼吗?”她吹了两下,“不会是装的吧?”

他拧着眉,哀戚地说疼,“娘子替我揉揉就好了。”

好吧好吧,娶了妻的男子,生来就比单身汉的时候柔弱些。居上坐上床,把他的腿搬过来,两手在他脚踝上轻轻揉捏。

“好些没有呀?”

他说没有,一面自暴自弃地说:“真是不争气,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偏偏扭伤了脚。”

居上道:“洞房花烛夜又用不着你到处跑,扭伤了脚怕什么?”

然后凌溯的目光就变得欲说还休起来,“不方便,只能仰天躺着了。”

“那就躺着吧,不躺着还想坐一夜吗?”

所以这女郎,就算嫁作人妇了,还是有脑子转不过弯来的时候。凌溯觉得自己现在就比她懂行,于是谆谆引导着:“洞房花烛夜不能相安无事,一定得热闹起来,要让这夜过得名副其实,你懂吧?”

居上讶然道:“你都要瘸了,还想那事?”

凌溯道:“我是崴了脚,不是崴了那个啊,怎么能不想?”

“那怎么办?”居上道,“你不便,就老实些吧,我不会挑眼的。”

“不成。”他坚定地说,又换个哀恳的语调扒住了她,“娘子,你可是事事要强的女郎,就说你这名字,辛居上,居上啊……千万别白费了岳父大人取名的一番苦心。”

居上听他话中有话,气得直咬槽牙,捏住他的鼻子说:“你一早就对我的名字不怀好意,好啊,今日总算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被我抓住了。”

他哀哀地叫,好不容易把鼻子从她手里抢了出来,然后一把捞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颠一颠,骨头都酥了,这是他肖想很久的事,今日总算能够知行合一,不枉他装了半日崴脚,辛苦终有回报。

第82章 正文完。

三朝回门, 居上还是很快乐的,趁着圣上还没有退位,趁着还能当两日太子妃, 就算在待贤坊住上一夜, 也没有什么压力。

居安这两日突发奇想做了个风筝, 表示长姐一个人在宫中要是寂寞, 就放一放风筝,她在家看向东宫方向,就知道长姐在想家。

礼物送出去之前, 总要,亲自测试一下,可惜架子太重, 飞不起来,一下栽在了墙头上, 还得架梯子上去拿。

凌溯作为姐夫, 总不能看着小姨子上墙,只好自己上去取。因为个头高, 一蹦就把风筝取下来了, 拿在手里翻看, 一个黑乎乎穿着玄端的大老粗, 还带着爵弁,便问居安:“这是谁?阎罗王?”

这一问, 立刻招来太子妃并小姨子的鄙视, 居上道:“明明是秦始皇好不好!”

简直了, 谁家秦始皇长得这模样!凌溯摇摇头, 觉得自己实在难以理解女郎们的眼光, 他还是去找老岳父和大舅子们商谈政事吧, 也比在这里受她们鄙夷强。

于是他负着手,摇着袖子走开了。居安低头看她的风筝,悲伤地说:“坏了,纸都破了,等我重新糊好再给阿姐。”

居上说不打紧,“下半晌闲着,我陪你一起做。”

这里正说话,那厢韦氏唤她们进花厅吃点心,居安便放下风筝,牵着阿姐的手过去了。

今日居幽不在家,恰逢越王妃生辰,一早就被独孤仪接到越王府上去了,姐妹两个并阿嫂们团团坐下,花厅的窗半开着,能看见外面柰树的枝丫崎伸过来,韦氏笑道:“下月就轮到二娘出阁了,这几日长嫂也着了床,眼看要生了,咱们家的喜事真是一桩连着一桩。”

婢女络绎送进新出笼的糕点来,有野驼酥、糖酪樱桃、贵妃红等,满满当当铺排在食案上。

这些都是居上爱吃的,换了平时,配上一杯紫笋茶,她能吃个半饱。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好像胃口不佳,阿嫂们让她吃,她摇头道:“出门前吃了晨食,囤在肚子里了,一点也吃不下了。”

韦氏道:“想是前两日预备昏礼,累着了,不要紧,休息一阵子,缓缓就好了。”

本以为这些东西不稀奇,引不起她的兴趣,可后面冒着挨训风险准备的酥山送上来,居然也没得她的垂青。

居安舀起冰酪填进嘴里,纳罕地说:“阿姐怎么回事,连酥山都不吃,别不是生病了吧!”

这样一说,大家都有些担心,坐在窗口的四嫂洛氏是杏林世家出身,随手摘了个碧青的柰子,伸手递给居上,和声道:“阿妹想是积了食,这青柰开胃最好,你尝一个。”

居上接过来咬了一口,酸是真酸,但入口顿觉打通了七窍。她“咦”了声,笑道:“忽然就觉得饿了,这柰子好大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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