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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472)

自称叫“瑾初”的年轻人一直陪在他身旁,见他从沉思里醒过来,朗净润泽的黑眼睛就弯了下,伸手搀他跳下被白霜覆盖的石头。

伸过来的手温暖有力,穆寒春被稳稳当当搀住,他们在这里等风小下来,免得路上的风烈到把车刮个跟头。

穆瑜扶稳他:“没关系。”

穆寒春怔了下,他张着嘴,愣愣站了半晌:“……什么?”

穆瑜帮他把袖口整理好,嗓音认真,半点不似开玩笑:“没关系。”

——没关系,用来回答“抱歉”。

因为已经接受了道歉、好好回答了“没关系”,所以伤可以痊愈,刺能被取出来。

所以就可以试一试,把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非得站在风口吹上半天冷风,这样才能稍微好受的自责和痛苦,试着稍微放下一点。

他们大概是最该被训“榆木脑袋”的一家人,每个人都责备自己,都懊悔当初没做得更好,都被负疚和自责压得伤痕累累。

可这本来不该是他们的错,不该是任何一个人的错,不怪爸爸妈妈,不怪宝宝,不怪扫地机器人和赛车。

他们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您想家里多出一棵小树吗?”穆瑜笑了笑,温声把话题转移开,“可能是一棵小榆树,会结榆钱那种……还会变成十三岁的小朋友。”

十三岁的反派大BOSS那条时间线,穆瑜会负责解决。反正时间也很充裕,他可以回去代班,和有些藏在缸里不出来的树一起念个高中。

小朋友们放暑假了,玩心正浓,闹着要全家一起当交换生度假,穆瑜索性在穿书局直接批发了一打时间卡。

等最终考核正式结束,家里的小朋友也玩得尽兴,就该老老实实呵欠连天地被从小被窝里挖出来,困得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吃早餐,背上书包排队齐步走着去上学了。

穆瑜打算适当徇私,这大概不太合规矩,但也没说完全不行——没说爸爸妈妈不能养两只小木鱼。

十三岁的反派大BOSS一个人留在原地,带着那些痛苦、绝望和孤独,一个人在时光的角落里坚守了这么久。

抱着玩具枪、披着小毯子做的披风埋伏在窗帘后面,睁大眼睛盯着窗外警戒的小木鱼,也一直都很想要哥哥。

做梦都想要,穆瑜最近翻检盘点记忆,还发现自己三岁那年过生日许愿,是希望妈妈能在不影响身体、心情和工作的前提下,给自己再生一个哥哥。

“是现成的小树苗,刚移植的时候可能打蔫,没什么精神,但多晒晒太阳、勤浇水松土就会好。”

穆瑜温声介绍:“也不要太勤,榆树是耐旱不耐涝的树种,生长期的时候勤剪枝,太茂盛也容易郁闭……”

穆寒春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步拥抱他,不肯放手。

穆瑜选择了二十三岁的自己回来,这是个做什么事都不太麻烦的年纪,进可攻退可守,能解释得通所有需要解释的逻辑。

穆寒春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一脉相承的秉性让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不去追问面前的年轻人,不强迫自称“瑾初”的青年说出任何不想说的事。

但仍有压不住的念头在胸口烧,烧得心肺生疼、骨头灼痛。

穆瑜抬手回抱住年轻的父亲,他的父亲没来得及老,世间记得的穆车王永远意气风发、荣耀万丈,就连最后成绩跌落的那两年也被选择性忽略。

“……最后那一段情节,是您本人希望这样拍摄的吗?为什么没有按照真实结局复现?”

那部赛车电影的发布会上,记者举着话筒追问:“您在昆仑天路的感受是什么?会想起您的父亲吗?是怀念还是遗憾?当年……”

这种问题堪称冒犯,彼时铁灰炫酷经纪人还没走,毫不客气地将话筒隔开,视线冷得将那个记者冻得钉在原地。

但真要讲实话,穆瑜其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那时候不怀念也不遗憾,他只会沉浸式体验派的表演方法,他那时当自己是父亲。

他当自己是穆寒春,他这样告诉自己,你是车手、你是丈夫和父亲、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开快一点,你就能回家。

他放纵自己短暂沉溺在这样的幸福世界里,醒来时车辆AI正大声报警,铁灰色的经纪人死死按着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眼睛都要气成铁灰色:“……你在干什么?”

天很蓝,那是种高饱和度的明净的蓝,风把雪卷得纷纷扬扬,远处山峦叠嶂,放眼白雪皑皑。

这里的路况很差,有极为严格的限速,他的车速到达了危险的警戒值。

他不是赛车手,他没有去考赛照,现在不是赛间,不能把车开得这么快。

他平时其实也不会把车开得这么快。

“我在……”二十三岁的穆瑜醒过来,他在昆仑之巅,冰雪覆盖的天路上,这里很冷,冷得叫人想不通怎么会有一场烧毁一切的火,“我在……难过。”

他把车开到路边停好,拔下钥匙,远离危险的悬崖,向经纪人道了歉。

“我在难过,我很难过。”他轻声说,“我想家。”

荣野依然牢牢按着他的手,几乎压在驾驶位上,盯着他,像是不相信他仅仅是难过,就把车开出足足四十七点五公里每小时。

……对一棵树来说,这简直是夺命狂飙了。

“有多难过?”笔直笔直的大榕树弯下腰,单手护住他的颈后,低声问,“抱一抱能不能好?”

平时都是能好的,年轻的影帝非常好哄,抱一抱立刻就好。

不方便靠近的时候,拿个纸团砸一下,也能得到一个画着笑脸的小飞机。

但这次没能哄好,榕树耿耿于怀,把这件事刻在年轮上:今天人类说他哄不好了。

「他说他没有家了。」

榕树恶狠狠地在年轮上记:「明天就去查怎么抢一个家。」

……

穆寒春有些不安,他担心自己是否越界,想要向后退开,却察觉到被拥住的年轻人收紧手臂。

“请再抱一下吧。”自称叫“瑾初”的青年温声问,“可以吗?我一直都很想见您。”

是很温润柔和的征询,哪怕说了“不可以”也没关系。

当做粉丝对偶像说的话也完全合理,因为一直以来都崇拜您,所以想见您。

所以如果方便,想再多抱一下。

穆寒春喉咙哽咽,把温顺的青年用力圈进怀里,掌下硌着瘦削的脊背和肩膀。他反复猜想那么一小点的孩子是怎么长大,怎么会长得又温和又安静,从容得像是已经足以应对遭遇的一切。

要走过多少路、翻过多少山,经历过多少事,能长成这样的大人。

“我们去吃火锅。”穆瑜忽然问,“可以吗?”

穆寒春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要求,怔忡一瞬,立刻用力点头:“没问题,家里就有火锅,什么底料都有,就在冰箱里冻着,我做了好多。”

他又忍不住毛病了,滔滔不绝地讲吃火锅的事,又拿出手机翻照片,找出那些被仔细分装好的不同口味火锅底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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