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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门严禁谈恋爱(穿书)(176)

钟清道:“唐家小姐,能否将手伸出来?”

里面的人没动静,钟清说了第二遍,“唐家小姐?”

一个女修模样的侍女忙走上前去,小心地掀开帘子一角,一只青白瘦削的手被轻轻握着拿了出来,上面还沾着腥黑的血迹,钟清隔着帘子看了眼里面的人,抬起手搭在上面,假装是给她把脉,其实是给她输灵力,道服遮掩下,他心脏处的龙珠发出昏暗的光。云玦在一旁看着钟清,他自然能看出钟清在做什么。

钟清问道:“唐家小姐,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帘子里的咳嗽声平息了些,却依旧没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钟清继续给她输着灵力,可人一直没反应,仿佛已经死了一般,钟清想了会儿,念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钟清停了下来。

那只手忽然动了两下,过了很久帘子才传出来些低不可闻的、悲不自抑的声音,“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钟清见人没什么问题,收回了手。

“你怎么会知道天水的谣歌?”

钟清道:“飘零海上,故乡的声音,果真是令人肝肠寸断啊。”

“你是天水人?”

“不是。”

一阵哗啦的嘈杂声音响起来,“你是骗子!”

一旁的白歌行听到这里特别想要插一句说“对对对他就是!”钟清将那条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放了回去,听见拼命压抑的咳嗽声传出来,他对着帘子里的人道:“有人曾对我说,唐家人像一种怪物,活着的时候都拼命往外跑,快死了的时候却又疯了一样要逃回家,因为如果死在外面,所有人都会看见他的尸体变回怪物,怪物不能够被人看见怪物的样子,他说这是怪物的思乡癖,又叫做,怪物的自觉。”

帘子里骤然响起极为剧烈的喘气声与咳嗽声,似乎有人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帘子,一直过了很久,那动静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钟清道:“再坚持一会儿吧,也许很快就能回到家了,有的时候不是说要去抗争些什么,就只是说,再坚持一会儿。”

钟清曾经因为唐皎去了解过唐家的历史,天水唐家,世世代代无一不是悲剧,这个家族的每一代的人都被某种残酷的命运苦苦地折磨着,好像是单调的宿命轮回,又像是这个强大家族为了永远鼎盛而向上天献祭的代价。唐皎已经坦然地接受了,就像他告诉钟清那样的,这是他们的命。

一种强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钟清回身对那还呆滞在原地的太微修士低声说了一句,“吃点定神的丹药,应该暂时没大碍了。”

身后的帘子里忽然传来一道微弱但是清晰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闻声回头看去。

帘子被一只干柴似的手揭开,露出了一张清瘦的尖脸庞,看上去十三四岁模样的世家少女坐在床上,一双因为病气而显得拉长的眼睛正半垂着望向钟清,那张脸与唐皎有一两分相似,不能说像,但是眉眼间有同样的影子,那是血缘留下的痕迹。唐家人,也参与了这场五百年前出海寻龙的追逐。

钟清也回头看了过去。

少女在看见钟清脸的那一瞬间,眼睛忽然没再转,她盯着他看。

钟清有点没想到她年纪竟然这么小,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话有些说重了,又看着那神似眉眼有些莫名亲切,他问道:“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少女看着钟清,慢慢地点了下头,她问了第二遍,“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清。”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

“我叫唐茴。”

钟清点了下头。

唐茴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她扭头看向白歌行,一旁的太微修士介绍道:“这位是朝天宗少主,白鹿行。”

唐茴看了看白歌行,没出声,她又看向站在窗子边的云玦,云玦不说话,这反应很招眼,大家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云玦,此时不禁地随着唐茴把注意力投向这个不出声的冷峻少年,钟清看了他两眼,终于道:“他是云玦。”

唐茴道:“我累了,想要睡觉。”

众人一听立刻明白了这小姑娘的意思。如今在座身份最高的是假装朝天宗少主的白歌行,他见众人都望着他,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个回神,“啊?啊,哦我懂了,你累了,那你好好休息!”他对着唐茴说完,看向钟清,“那我们先离开吧。”撤了撤了。

众人一起离开船舱,穿着道服的侍女们收拾着炉子,也预备着要退下去。

钟清转身往外走,他正要暗自去拉云玦的手,身后唐茴忽然叫住了他,“钟清师兄,请留步。”

钟清回过头去,云玦的脚步也立刻停了。

唐茴问道:“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这话太过直接,钟清有些意外,他道:“可以吧。”他刚说完,又立刻看了眼云玦,“可以吧?”这小姑娘挺惨的。钟清已经察觉到了云玦有些不大对劲,无论是哪个唐家人,云玦都一副不乐意搭理的样子,但是又偏偏总能够遇上,五百年都阻断不了这缘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命犯唐家人吧。

云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外走了。

船舱中终于只剩了钟清与唐茴两人,钟清回头看向那小姑娘。

唐茴道:“我从没见过你。”

钟清道:“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啊。”

唐茴沉默片刻,道:“能不能帮我把窗户关上,我不想看见窗户开着。”

钟清扫视了一圈这满屋子里的炉火和热气,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去替她将窗户关上了。

第105章

天衡宗。

唐皎还记得那位紫微宗大弟子的名字, 叫谢丹。

他回到天衡宗山上, 刚一和妙妙真人说了这事, 妙妙真人立刻露出了难以忍受的表情, “他还真缠上我们了?都说了人不在我们山上!这真是说不清了!说不清了!”

唐皎问道:“他在找钟师兄?”

“不然呢!现在全天下谁不在找他?”妙妙真人把事情大致与唐皎说了说, 忽然他才反应过来似的, 直起身问道:“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你的伤好全了?”

“还行。”唐皎随手在案上捞过茶, 喝了两口。

妙妙真人对于唐皎能回来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 放眼望去如今的天衡宗, 叶夔是个指望不上的, 其余师兄弟又或多或少不怎么担事, 只有一个祝霜勉强支撑, 每日累死累活的, 如今唐皎能回来, 也是多了分助力。妙妙真人望着唐皎年轻的脸庞,道:“你能回来, 师叔心里高兴。”

唐皎道:“师叔客气, 我毕竟也是天衡弟子。”

妙妙真人在心里补充道:你还是天水唐家的少主。

唐皎问道:“钟师兄真的一直没消息?我听说他……”他没了声音, 大约是觉得不大合适直说。

妙妙真人抬头看了眼四下, 见确实没有人,他欠身过去道:“其实近日我收着些山外的消息, 不知是不是他,我也不方便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