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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你在我心里撒野(25)

“嗯,有道理。”庄景安不慌不忙夹起煎蛋……嗯,盐没洒匀,咸了,刚好就着吃面条。

见庄景安峰优雅地将早餐吃得汤也不剩,端着盘子去洗的辛懿心里开了花——谁说她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真该让他们看看,她也是上得舞台,下得厨房的!

乘着某姑娘哼着小曲愉快洗碗的工夫,庄景安灌了两大杯温水,打着饱嗝走到厨房边:“今天什么打算?”

辛懿心情极佳:“把你箱子里的东西收拾出来,家里总不能总像个宾馆似的,一点儿人味都没有。”

水从龙头里哗哗的倾泻,青葱似的食指划过盘盏光滑白净的表面。

看着她的手指,庄景安的脑海里突然滑过一连串的乐符。

听见离开的脚步声,辛懿回过头,只看见某人抓起茶几上的白纸铅笔,匆匆拉开阳台门出去的背影。

第22章 旧伤疤

菲比斯人尽皆知,平易近人的庄景安总监作曲的时候六亲不认,浑然忘我。

辛懿收拾好厨房,推开阳台门就看见那个穿着白T的男人正抱着一把木吉他,嘴里叼着铅笔竿低头拨弦。

一串旋律流淌出来,他似乎觉得不妥,又略微调整了下,再弹出来,然后侧身弯腰在面前的白纸上涂抹。

辛懿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的手稿总是龙飞凤舞了。

阳台朝南,因为面对广阔的江面而光线充沛。

风很大,将他的衣裳鼓起,头发吹向脑后,庄景安毫无察觉,专心致志地沉浸其间。

辛懿靠在阳台门边,抱着手臂朝他发了半晌呆,不自觉地在身上摸烟,结果穿着围裙,什么也没摸到。

又看了他一会,她才安静地转身回屋,蹲在地上将纸盒里的东西一件件捡出来摆好。

看起来都是些压箱底的物件,灰尘倒是没有,颜色却已经半褪——

边角卷皮的书册纸张已经发黄,台湾作家的散文游记,是二十年前的出版物。

水车造型的木质八音盒,只有叮咚的单调音色,涂漆斑驳,发条转三圈只响了十秒不到就停了。

泄了气的足球,瘪瘪地被塞在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衫下,旁边还有一双从面到地都已经发黄的老式足球鞋。

这些东西像是被镌刻的时光,带着辛懿所不知道的记忆。

她刚想把衣裳抱进主卧的衣柜收着,却发现在箱底还躺着一本绣面的册子,铁锈红的封面,金色的绣线纹着团龙祥云的花。

一股子老旧的气息。

辛懿想起了童年跟周兰在日租屋生活的时候隔壁的中年女人,她也有一本类似的影集,每次有了闲钱喝酒,醉了就捧着它翻来覆去地念叨,然后就哭,哭到睡着,醒了继续去拾荒卖钱。

这种影集,有另一个名字,叫回忆。

阳光静好,辛懿席地翻开影集,画面里大多都是庄景安的妈妈,优雅,娴静,气质斐然。

仅仅是看着她临水而坐的挺拔姿态,辛懿就忍不住收了腿,坐正了些。

再往后翻,白胖的小婴儿总算出现了,和母亲一样漂亮的双眼皮,挑眼尾,在稚气的脸上有种野生小动物的敏锐。

年幼的庄景安,又白净又柔软,在母亲的身边笑得天真无邪。

辛懿的唇边不由自主地带上一朵笑,隔着老旧的照片也能感觉到那段时光的无忧无虑。

照片里一直只有母子两人,为他们拍照的那个人完完全全隐藏在镜头之后。

可是,看着童年的庄景安笑得那么开怀,辛懿几乎可以脑补替他们母子拍照的那人一定也笑容满面。

相册里的庄景安从吃着手指的奶娃娃,长成干净漂亮的小正太,又像抽芽的竹子似的变成纤瘦高挑的少年,不变的是那双像极了母亲的眼睛和纯粹透明的笑容。

这样的庄景安,无疑与她所认识的庄是脱节的,如今的他像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猎人,既英俊,又危险。

他怎么会从这样的少年蜕变成如今的模样?

辛懿有些好奇,加快了翻页的速度。

照片里的少年站在聚光灯下的钢琴边,怀里抱着英文字样的获奖证书,庄妈妈笑靥如花,扶着他的肩膀站在身后,母子俩一起笑望着镜头。

国际钢琴比赛?

食指从照片上的奖状划过,辛懿有点羡慕庄景安。

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家室,这样的教育环境和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她也有幸拥有,哪里还会像如今这么辛苦?

又一页翻过,相册的插页居然猝不及防的空白了。

她又连着翻了几页,终于确信,这本相册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有点……失望。

辛懿摩挲着手中泛黄的相册,本以为可以一窥他的过去,没想到反而更让他成谜。

突然手指一阵刺痛,辛懿连忙抽手,这才发现指腹被从影集末页戳出来的纸页划了道细长的口子,血珠沁了出来。

她含着手指,从相册里抽出那张纸。

纸折了两道,泛黄,上面的红章已经褪色发橘色,可是油墨的印字还清清楚楚。

辛懿看了一遍,又特意返回去,确认上面的名字确实是“庄景安”三个字。

“成海高级中学01级高三(1)班庄景安,在校期间屡次严重违反校纪校规,多番规劝无效,经校方一致讨论确定给予勒令退学处分。”

退……学?

手中的纸忽然被人一把抽走了,辛懿下意识跟着抬头,只见庄景安冷着脸站在她身后,手中捏着那张处分通知书。

“我无意中看见的。”她下意识地解释。

庄景安的目光从敞开的相册上挪开,随手将那张发黄的通知书一揉,隔空扔进垃圾篓。

“嗯。”他兴致缺缺地坐进沙发,顺手把纸笔扔在茶几上,伸手摸过烟盒,想点,却没找到打火机,把烟夹在指间,不说话了。

昨夜那个温着她的小腹哄她入睡的男人,又缩回了变色龙的壳子里,喜怒无常。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辛懿试探地开口:“你当初做了什么?”

他褐色的眼珠动了动,不带温度地看过来。

“你不想说就算,”她自嘲地笑了下,也紧跟着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谁还没点不想对人提的过去,你说是吧?”

庄景安反而被她逗笑了——这口气,真像个小孩儿强装老成地说“人生呐,真是寂寞如雪”。

“笑什么笑!”辛懿被他笑尴尬了,本觉得撞破秘辛怪不好意思,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幼稚。庄景安是什么人啊!哪就轮得到她来同理心了。

“没什么不能提的,”玩弄着手里的烟,庄景安懒懒地说,“只不过本来都忘了的事,又想起来了,不大愉快。”

辛懿望了眼垃圾篓里的纸团,欲言又止,手指隐隐作痛,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果然,血珠又汩了出来。

“坐过来。”

她抬眼,莫名其妙地看他,一边下意识地将食指朝嘴里送。

庄景安蹙眉,她不动,只好他来动,起身凑近,捉过她的手腕,从茶几下的盒子里摸出创可贴,拿嘴撕开包装替她裹好,动作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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