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完美契合(26)

作者: 雪人木化 阅读记录

低头笑起来,坐在石桌上插花,抱着猫坐在阳光下,低垂眼睫看向爱人。

像到他以为他刚才不堪重负,打碎的是自己的照片,撕裂的是这五年来潜移默化,失去自我的仲尹夏。

商樊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断涌出的怒火,无论是仲尹夏不听话要进来这里,还是他不自量力的把真相揭开了。

总之,事情会因此变得很麻烦,商樊最忌讳麻烦的Omega。

仲尹夏迟迟的坐在地板上,没有起身的打算。

商樊不耐烦了:“尹夏,现在出去。”

仲尹夏纹丝不动。

“仲尹夏,出去!”

仲尹夏眼神空洞,看着压不下怒火的Alpha,突然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大开的柜门前,取出那幅鸢尾花油画。

商樊脸上立刻聚满阴寒:“你要做什么?”

“撕了这幅画。”仲尹夏回答。

商樊大费周章的得到这幅画,这应该是他跟安凛之间很重要的东西。

仲尹夏在赌,迫切的需要去赌一下,赌什么,有了结果他才会知道。

商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仲尹夏举着画框,欲往地下砸去。

商樊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把将他掼在墙上,扬起了手。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仲尹夏大脑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后,商樊的手掌挨在他脸颊的空气里,擦过一阵刺骨森冷的穿堂风。

仲尹夏瞳孔皱缩,不可思议的呆看着商樊。

商樊身子往后顿了一下。

他要打仲尹夏巴掌。

仲尹夏在脑海里几度绝望的接收到了这个讯号。

商樊看到自己要毁掉这幅画,身体先于意识,对仲尹夏的行为做出了反应……

可是,他那一巴掌究竟想用多大的力气,以至于突然收起来时,自己的身子都顿了一回去。

那双无数次抱着他哄着他入睡的温暖手掌,这一刻,失去了所有温柔。

仲尹夏于是失去了所有支撑身心的力气,如一个被针扎破的破皮球,颓然的靠在墙上,变瘪肚子。

他输了。

他没想毁掉这幅画,他不会将自己的愤怒牵连到别人和别物上。

他在赌,仲尹夏不会连一幅画都不如吧。

不会的吧,不会吧。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子,他交出一整颗真心,炽热的爱着的Alpha,是颗石头也捂热了吧。

他最起码有一点爱他的。

有一点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仲尹夏似哭而笑,声音破碎嘶哑,“商樊,你要打我?”

心脏于千疮百孔间,响起的是另一个声音,看,仲尹夏,咎由自取,你输了。

第22章

商樊居高临下的看着仲尹夏,手掌滞在半空中,眼睛里闪过几丝慌张,稍纵即逝。

他转而改成掐住仲尹夏的下巴,目光逼视着他,说:“仲尹夏,别撒泼。”

仲尹夏仍是茫然的,眼中所看,耳中所听,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接收到。

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商樊那一巴掌真落下来,他们真完了。

商樊也意识到了。

所以,他只是松开仲尹夏的下巴:“宝贝儿,你这样很丑。”言罢,冷漠的转过头,不再看他了。

仲尹夏仿佛被抽掉脊骨的小兽,在商樊松手的那一刻,瘫坐回地板,以手捂耳,以袖遮眼,肩膀剧烈的颤抖。

几分钟后,保姆走了进来,扶起仲尹夏,把他带到卧室。

仲尹夏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不说话,不哭,也不闹了,窝在地毯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商樊那天晚上睡的客房,保姆和宋叔守到凌晨两点多,偷偷打开门,看到仲尹夏阖上了眼睛,才敢进屋。

“别过来。”

两个人随即停下。

“我没事,你们去休息吧。”仲尹夏的声音很轻很轻。

两个人只得暂时退下了。

接着,一阵细小的呜咽从门缝里挤压出来。

商樊微皱眉头,从客房里出来:“他还没睡?”

“没有。”

“行了,你们下去吧。”

商樊走到门口,那细微的哭泣声逐渐压抑不住了,铺天盖地的围剿着他。

一门之隔,商樊仿佛能看到小Omega哆嗦着身子,忍着眼泪的委屈模样。

不是X事上羞赧求停的哭,是寒冬凛冽里,一颗枯萎果子的悲鸣。

声声泣血。

商樊在那一瞬间,握住了门把手,小Omega脚上的碎玻璃还扎在肉里,放任他哭上一夜会起烧的。

但最终,他只是转过身子,屋子里的小声呜咽渐渐变成失声痛哭,不大,应该还在忍着,努力的咬唇抽气。

商樊顿住脚步,在那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给自己重新立下准则,以狩猎者的最高姿态。

仲尹夏只是一个他耗费很长时间很多精力打造的完美容器,承载着他对安凛的所有遗憾,和没来得及付诸的感情。

这是他亲手制定的规则,没有人可以破坏,他要在这段关系上立于不败之地,划下界限,双方遵守,一为刀俎,一为鱼肉。

所以,他并没有打开那扇门,选择妥协。

过去长久的岁月里,血和死亡教会他的,比仲尹夏对他的爱要深刻,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妥协。

何况一个脆弱不堪的Omega。

商樊走进客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身后愈加痛彻心扉的哭声,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黎明时分,仲尹夏大概流干了眼泪,空洞的看着飘窗外溢出的阳光。

是十月最灿烂的金黄色。

保姆打开门,给仲尹夏放了一碗清粥,劝了半天,仲尹夏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摇着头走了出去,商樊已经收拾妥当,迎见她,问:“吃饭了吗?”

“没有。”

商樊吩咐:“每隔一个小时送一次餐,直到他吃了为止。”

言罢,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大门,跨着大步离开。

文森已经回到A市,协助时希拿下了中海区的地皮,时希用了三分之一给议会建立文化工程楼,答应后续商用占地分给议会四个点红利,而后拿着剩余的土地租借合同,找上了时老爷子。

第二天,各家杂志报刊,时事新闻纷纷用0号大标宋外加三个感叹号,报道时家私生子时希纳入族谱的消息。

商樊放下当月周刊,食指轻扣桌面,问文森自己接下来的行程,然后推掉了晚上十一点多的一个酒局。

十点钟,他回到别墅。

仲尹夏一直待在卧室里,没再出来过,保姆已经送了十几次餐。

商樊起初是心疼的,但现在,小Omega明显在跟他较劲,就像他昨天要撕毁安凛送给他的那幅油画一样。

商樊也不是不能哄,这件事,于仲尹夏而言,的确是他做错了,仲尹夏可以生气,可以刚硬,他接受并能道歉,之后也会继续对他好,可企图拿自己做要挟筹码,这就很蠢了。

商樊冰冷的说:“继续送。”

仲尹夏还是不吃饭,只枯坐着,看着窗外的日升日落,混沌迷茫,怀疑自己其实在做噩梦,想赶紧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