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契合(25)
商樊从仲尹夏的行为举止里得出结论，如他所料，这个Omega不敢。
折断利爪的猫再如何闹腾，也没本事真的离开。
顾言漠把Omega的地址发给了仲尹夏，那是距离A市不远的一个小城镇。
仲尹夏三天后抵达地方，顾言漠原本想跟过去的，他没让。
仲尹夏站在一栋两层小洋楼门口，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Omega终于出现。
他看到仲尹夏，惊讶了一会，而后笑了起来，看他的眼神跟几个月前一样，挑衅，不解，同情，惺惺相惜。
“真找来了啊。”
仲尹夏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林先生。”
林沐熙打开门，把他带进屋子里：“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两个人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林沐熙给他倒了杯水。
仲尹夏道谢，双手握紧杯子，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
林沐熙笑了笑，打破沉默：“尹夏先生，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但我吧，也不能说太多。”
“商樊是个怎样的人，你其实比我更清楚。”
如时洛辰所言，清醒的人可以惹，清醒的疯子没命惹。
仲尹夏抿了一口水，点头，艰难但笃定：“我不会让你为难。”
话开了头，接下来就没那么难了：“林先生，你曾在西郊区住过一段时间？”
“是。”
“齐毅之后，你是不是被另一个Alpha带走过？”
林沐熙耸了耸肩：“是。”
漫长的沉默。
仲尹夏缓缓站起身子，跟林沐熙再次道了声谢。
他无需再问什么，林沐熙也不能再回答他什么。
知道这些，足够了。
够他自欺欺人，也够他轻抬一抬手，捅破血淋淋的真相皮纸。
林沐熙把他送出大门外，叹了一口气：“仲尹夏，我终于知道我跟你的不同之处了。”
仲尹夏在夜色里驻足。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林沐熙接着说。
无论是他，还是商樊。
仲尹夏打开车门，手脚冰凉，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迟钝的接通，耳朵一阵轰鸣，可还是听清了顾言漠的声音：“喂，尹夏，我还查到了一件事，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商樊十五岁之前名叫商寒。”
第21章
祝阿寒生日快乐。
花费超过仲尹夏婚礼五倍的鸢尾花油画。
比仲尹夏品种还多的一模一样的大花园。
跟安凛眼睛极为相似的林沐熙。
以及，林沐熙被人带走，住进他都不知道存在的西郊区别墅。
还有五年来，仲尹夏不被满意和赞美的原本黑色的头发。
安凛的发色是金色。
这一切的一切，使得仲尹夏对商樊牢不可破的信任变得岌岌可危，摇曳坍塌。
似乎，只差那么临门一脚，来自于商樊温柔的刀，捅在他身上时就能见血了。
他开始被迫的知道疼。
仲尹夏头晕目眩，最终上了车，一个小时后回了别墅。
商樊没有在家。
仲尹夏发了疯一样的找那幅鸢尾花油画，保姆从没见过他这么着急惊慌过，吓的给宋叔打了电话。
宋叔挂断了，几分钟后，别墅外响起一阵车子的引擎声，宋叔走进客厅。
仲尹夏翻遍了所有的地方，卧室，衣帽间，甚至商樊的书房，均未找到那幅画。
宋叔走到他身边时，他跪坐在地上，猛的抬起头，眼眶猩红，眼睛沁出了泪光，绝望又茫然。
“夫人……”宋叔想把他从地板上拉起来。
仲尹夏推开了他，跌跌撞撞的扶着楼梯，上了二楼，停在那间商樊不许任何人进去的房间外。
他知道，画在那里。
商樊换了密码锁，仲尹夏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尝试解锁，全都失败。
仲尹夏回头，看着宋叔：“密码是多少？”
宋叔满脸惊慌：“夫人，这里您不能进去！”
“告诉我密码！！”
“商总吩咐过，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去……”
仲尹夏不再问了，他从隔壁房间搬出一个凳子，木然着脸，用力的一下下砸着密码锁。
宋叔和保姆愣住了，他们从没有看到小Omega这么执着疯狂的时候。
警抱器随即响了起来，仲尹夏瘫坐在地板上，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太丑了。
商樊不允许他进入的地方，他如此强迫的样子可真丑。
可真相亲手撕开的样子哪里能好看。
宋叔稍后接到了商樊的电话，他声音很平静：“给他开门。”
宋叔顿了好一会，迟钝的点头：“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他走到门口，输了一串数字，仲尹夏目不转睛的盯着，0，7，2，3。
他猜测这是安凛的生日，或他们的纪念日什么的。
仲尹夏干脆利索的走进房间，怕再晚一秒钟，自己就会失去面对真相的勇气。
“砰”的一声，他关上了门。商樊的心随之一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隔着一方屏幕，宋叔和保姆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商樊从监控里盯着门里的仲尹夏。
“哗啦”一声，仲尹夏推倒了桌子，上面放着的安凛的照片，碎了一地。
商樊的脸上逐渐显出几丝怒意，打开门，跨着大步离开办公室。
他给宋叔打电话：“去开门，把他带出来！”语气里夹杂着强忍的愤怒。
宋叔赶忙敲了敲门，仲尹夏把门反锁了，他不敢硬闯，怕仲尹夏别站在门口，把他弄伤。
里面传来更剧烈的声音，似是什么物体撞了地，而后消停了。
保姆吓的魂都没了：“夫人，开门，您没事吧，快开门！”
房间里一片死寂，保姆和宋叔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商樊二十分钟后回来了。
他走上楼梯，迎着两个人的求助目光，沉着脸，喊了几声仲尹夏的名字。
皆没有回应。
商樊踹了一脚大门，门框摇摇欲坠，他又连着踹出第二脚。
“吱呀”一声，门裂开一道缝隙，商樊摆了摆手，示意宋叔他们下去，走进了房间。
仲尹夏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脑袋深深的埋在腿上，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地上一片狼藉，碎玻璃泛着寒光，仲尹夏双脚渗出鲜血，如同一个被主人遗弃的破布娃娃。
“仲尹夏。”商樊声音里不夹杂任何情绪。
明明比刚才踹门的声音低那么多，仲尹夏却听的分明，猛的抬起头来。
脸上是干涸的泪水，表情从未有过的受伤。
“别闹了。”商樊说。
闹，他闹什么了？
仲尹夏五感慢慢回归，无知无觉的看着房间里被打碎的照片，才有了实感。
哦，他后知后觉到，自己刚才情绪崩裂，打碎了安凛的照片，以一个复制品的身份。
桌子上，墙上挂的都是安凛的照片，一颦一笑自然又生动。
安凛原来是那么漂亮的Omega啊。
可那每一张照片又跟面镜子一样，残忍的折射出仲尹夏属于那个Omega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