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寒门(88)

作者: 妙玉子 阅读记录

绿枝哭哭啼啼地说了她在徐家这几年的近况。

原来徐致腿残了以后性情便变得暴虐无比,因方便人道而想尽了别的法子磋磨她们这些伺候的人。

绿枝叫苦无门,便只得去求了徐老太太。徐老太太便给了她一条生路,要她去伺候徐大人新娶进门的续弦。

可那续弦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动辄打骂不说,只将院里的苦活累活交给了绿枝,这便罢了,谁成想那续弦竟还想将绿枝赠予一个鳏夫做妾。

那鳏夫是京里出了名的暴躁之人,听闻前一任妻子便是受不住他的毒打才和离而去,他府里的妾室们日子更加难过,因大多是贱籍出身,打死了也不过赔几两银子罢了。

绿枝实是不想给那鳏夫做妾,便只得来求苏月雪。

苏月雪思虑了半晌,纵使绿枝哭得梨花带雨,她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玉镯递给了她,道:“你我主仆一场,这玉镯约莫能换个五十两银子。其余的事儿,我却是没有法子帮你。”

绿枝愣在原地,手里拿着那玉镯不知所措。她如何也想不明白,从前最为心软怯懦的大小姐怎得如今竟像换了个人一般?

她还犹自震惊之时,苏月雪却已带着涵姐儿一行人离开了回廊。

回了陆宅后,苏月雪便将这事告诉了陆让,陆让听后则不吝赞叹地夸了她一同,只说:“夫人这事做的极好,绿枝叛过主,你赠她一个白玉镯子已是仁至义尽。”

陆让向来如何,即便是苏月雪只做了一件总角小儿都做得了的易事,他也会认真专注地夸她一通。

苏月雪习惯了这般,当即便只是浅浅一笑,便又领着涵姐儿认起了字。

涵姐儿年纪尚小,不怎么喜欢识字,可日日瞧着陆让拨动那些药材和银针,倒是对学医一事有兴趣的很儿。

陆让见她总是盯着自己的药箱瞧,便笑吟吟地与她说:“涵姐儿将来也想用这药箱救人?”

涵姐儿听得懂这话,当即便眨了眨那双灵巧的眸子,笑道:“嗯。涵姐儿喜欢爹爹的药箱。”

陆让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昨日里不肯写的那几个大字拿了出来,与她说道:“涵姐儿若是想学医,就必须要认字,否则给人看病时连字也不会写,怎么写药方呢?”

涵姐儿这才嘟囔着嘴认起了那几个大字。

苏月雪在一旁掩唇偷笑,夜间安寝时才与陆让说道:“还是你有法子治涵姐儿。”

陆让摩挲着妻子绕在他胸膛前的青丝,眼中漾着缱绻的情意,他说:“涵姐儿在我眼里就是我的亲生女儿,甚至比非哥儿还要亲些。若没有涵姐儿,我便没有机缘遇上你。此刻定如丧家之犬一般无依无靠。”

因这话,苏月雪的心也好似软成了一滩春水。她紧紧搂住了陆让,埋在他胸前说道:“你我二人能遇上彼此,都是上苍的眷顾。”

作者有话说:

非哥(别名狗蛋版):谢谢你,我的爹。

涵姐儿(一代女医年少版):姐要认字,认了字才好写药方。

第53章 二更

次年开春, 明侦帝身子大不如前,膝下只余两个尚未成年的皇子,他便时不时地拿出废太子李兆的旧物, 放在身边把玩缅怀。

五月时, 远在西北的黎王递了请安折子回京, 信上只说西北一切安好,只是近来他神思倦怠,且思念明侦帝这个父皇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也不知还能不能活到年底明侦帝寿诞的那一日。

这折子便搁在了明侦帝的龙案上,他翻来覆去地将这请安折子看阅了好几回,凝着眉提了半日的笔也不知该如何回这道折子。

还是身旁剪烛的御前总管偏着头笑道:“奴才眼拙, 好似是瞧见了这折子上的泪痕,莫不是黎王生了什么重病?”

便是这句话让明侦帝心间一颤, 叹息着说道:“罢了, 让他回京吧。”

谁叫他膝下子嗣单薄,李兆已死,便只剩下黎王一个成年皇子。

他身子已大不如前, 总有人要撑起这社稷重担。

御前总管也在一旁凑趣笑道:“奴才倒是觉得黎王像极了年轻时的陛下, 且他待陛下也是真心实意地孝顺。”

明侦帝只冷哼一声,不去搭理御前总管这谄媚的话语, 不过揉了揉眉心, 便吩咐他摆驾永乐宫。

那御前总管颇有些战战兢兢地引着明侦帝坐上了乾清殿外候着的龙撵,随着一声尖利的“起”,他心间的慌乱这才消散了些。

今日他为黎王说好话的模样实在太显眼了些,也不怪明侦帝恼他。

只是满京城也只有他这个贴身之人知晓明侦帝身子的状况, 如今黎王势大, 他若来日想活命, 除了为黎王说好话,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去往永乐宫的甬道上缀着泛琉璃光的大红灯笼,恰好将这条路照的一清二楚。

他想,若是苏贵妃所出的五皇子年岁再大些,兴许他也不会这般没骨气地从了黎王。

*

黎王回京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苏山率先去沈府寻沈清端,面色沉沉地问他:“可是你使得法子?”

沈清端替苏山斟了茶,领着他往紫檀木太师椅上一坐,才回道:“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将他送去西北,又怎么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使法子将他唤回来。”

苏山抿了一口茶,叹道:“难道年底的祭祖大典当真要由黎王代陛下行典?”

沈清端知晓黎王回京的消息后也坐如针毡,早已将贺成寻来商议了大半日,当即便道:“约莫是陛下老了,便不如年轻时杀伐果决。且他膝下只有黎王一个成年皇子,这江山社稷还能交到谁人的手上?咱们这局似是走到了死路。”

苏山面色颓然灰败,倏地从那紫檀木太师椅里起了身,上前攥住了沈清端的臂膀,道:“你且想想法子。依黎王那小心眼的性子,知晓是你让他去西北苦渡这一年,必然会恨上了你。”

“岂止是恨上了我。”沈清端自嘲一笑道:“从我那一日杀了诸暨起,黎王便没有想过让我活命。如今利用完了我,自然该对我弃如敝履。”

苏山越听越心惊,险些便维持不住自己发颤的身子,颓然道:“你可曾探过黎王的私兵,若我们再使法子离间他与陛下,他可有能力谋反诛篡位?”

沈清端却是不答,清明的眸子里尽是怅然之色。

且不论他们能不能离间黎王与明侦帝,但说黎王这些年蓄养的私兵数目之大,只怕御前司也难以抗衡。

苏山从沈清端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他愈发惊惧,只道:“难道我们只有坐以待毙?”

“并非如此。”沈清端忽而笑了一声,以往磬如山泉的嗓音变得低醇沙哑,他说:“还有一条路可解我们眼前的困境。”

苏山连忙追问:“什么路?你快别与我卖关子了,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沈清端不疾不徐地坐回了扶手椅里,又替苏山斟满了桌案上的茶水,才说了一个字。

“反。”

上一篇:月中僧 下一篇:我的驸马是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