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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83)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臣不求任何封赏,唯有此心愿,万望陛下成全!”

三个头咚咚咚地叩下去,使的力气很大,差点磕出血。

圣上不免动容,晋惕与一小门小户的市井女子定情的事他颇有耳闻,但赵阁老亦为朝中重臣,圣上即便为天下之主,也不能不顾老臣的心。

“此事不可急。小小女子而已,子楚怎可为美色所迷,酿成错事?”

圣上说到此处,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鞭策晋惕道:“朕更听闻你那心爱的女子已嫁作人.妇,即便朕下旨允许你与世子妃和离,又有何用途呢?”

“只要陛下肯帮臣!”

“放肆。朕如何帮你,朕为万民表率,难道去帮你强抢民女?”

晋惕摇头表示不是。

强抢戋戋的事他干过一次,肠子都悔青了。他要戋戋心甘情愿和他共度余生,绝不屑再做那强掳的勾当。

他现在要的,不过是把她和那该死的沈舟颐分开而已。

“臣给陛下叩首!”

陛下沉吟半晌,缓缓问:“你真愿意抛弃封爵拜将,甘愿用你的功绩换一个小小女子?”

“是。”

陛下无奈,不过魏家已权势熏天,颇有功高震主之嫌。晋惕自甘堕落,倒也是桩好事。

·

书房的一场旖旎持续甚久甚久,下午才云霄云散,沈舟颐带戋戋去见贺老太君。

戋戋摇摇欲坠,说实话并没继续陪贺老太君说话的精力了。

沈舟颐帮她重新盘好头发,他十根手指生得灵巧,会算账,会行医,会写字,也会盘发插簪,简简单单挽个髻竟比涵秋还更精致好看。

然戋戋沮丧之下,也顾不得镜中的自己仪容如何,是美是丑,她只把自己的辛苦钱默默装进衣袖深处。

沈舟颐觑见:“你这么喜欢钱的话,应该早和我说。”

戋戋呕心。

“你到底何时放过我?”

她指的是前世的仇。

前世就算她做过再罪大恶极的事,一年多来日日夜夜的玩弄,也该偿清了。

沈舟颐侧目不答。

没有期限。

戋戋扣好衣襟的盘扣要往出走,沈舟颐轻飘飘拽住她的一根衣带。

“和你同去。”

夫妻俩手挽手,走在七月末暖而不晒的阳光下,郎才女貌,分外和谐。

半路正好遇上邱济楚和贺若雪,这两人均郁郁不乐,比起戋戋他们更像在闹龃龉。原来昨日戋戋落水,若雪向着自己妹妹说话,邱济楚却帮兄弟说话,意见不合,一来二去发生口角,夜晚更是同床异梦,整宿都没和彼此说话。

邱济楚指责贺若雪道:“你性子能不能有戋戋十中之一的温柔?”

贺若雪雪腮鼓起,气得要坠泪。

沈舟颐听见这话,太阳穴亦隐隐发刺。

她温柔?

两对夫妻同时到贺老太君面前,贺老太君还戴着个抹额,有气无力地靠在榻上没力气,喟然道:“谁也没料到昨日发生那等变故,好好的生辰宴,弄得杯盘狼藉!”

邱济楚附和道:“是,早知晋惕那臭贼要来,席面宁肯不办。”

三夫人胆怯地提醒道:“嘘,慎言,可不敢背后骂世子爷。”

邱济楚嗤之以鼻。

贺老太君好纠结,晋惕到现在还对戋戋情深如斯,实是她始料未及的。晋惕喜欢谁,就代表谁有尊崇的地位、无尽的荣华富贵。贺老太君前些日冷落戋戋,现在却因为晋惕的偏爱,不得不重新对戋戋另眼相看起来。

晋惕若真给贺家天大的好处,帮小儿子贺敏找个官做,让戋戋和沈舟颐和离倒也不是不行。戋戋虽是二嫁,但看晋惕那满心热忱奔赴的样子,必定不会在乎。况且,沈舟颐如今也有了月姬,就算和戋戋和离,他也有人服侍。

贺老太君对沈舟颐的印象还停留在:有棱角,但棱角不多。有脾气,但脾气不大。

戋戋却晓得,贺老太君根本是在异想天开。

不过老太君既愿放下心结重新和她亲近,总是好事。她跪下道:“孙女这几日常盼望见到祖母,可祖母却不见,孙女惶恐,以为又惹您不开心了。”

贺老太君把戋戋扶起来,认真打量她面容,欺霜赛雪,清明如水晶,无限可爱,怪不得晋惕念念不忘。

“好孩子,祖母这些日子病着,便没怎么见人。”沉吟犹豫片刻,终是没叫戋戋,还是唤若冰。

沈舟颐见惯她们祖孙俩虚与委蛇的戏码,百无聊赖退到一旁喝茶去,边和邱济楚攀谈。

贺老太君瞅见沈舟颐离开,又把戋戋拉得离自己近些,声细如蚊:“好孩子,跟祖母说说,你跟世子爷到底怎么回事啊?昨日真快把祖母吓死了。”

戋戋摇头道:“并无瓜葛。”

贺老太君试探:“你对世子爷还有感情吗?做世子妃肯定是不能的,做妾的话倒也没必要。”

戋戋痛苦地咬着下唇:“祖母。他看我很紧,您别说了。”

贺老太君敛口,怜惜她的憔悴消瘦,早听说沈舟颐待她其实并不好,此时更深信不疑。

“若是你和晋惕能重新在一起……”

后半句被贺老太君生生咽下去,终究没敢明面上说。

离开寿安堂,戋戋央求沈舟颐去治治吴暖笙。她可以随便给他睡,只要他能救回吴暖笙的命。沈舟颐觉得吴暖笙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只是为心病所缠而已。

戋戋叹口气,但愿安好。

这时有小厮匆匆忙忙地找到戋戋,说外面有一麻衣妇人,举止粗鄙,口口声声要找她。

戋戋登时汗毛倒竖,不用想也知道是姚珠娘又来找她要钱了……可沈舟颐还在旁边呢!

后者果然疑色问:“哦,什么妇人?”

小厮对具体情况未可知。

戋戋避之不及:“不见,定然是要饭的,要么就是打秋风的,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统统赶走。”

她尽量装得从容,免得被沈舟颐瞧出马脚。

小厮苦着脸道:“小姐,小人也以为是打秋风的。可那妇人大言不惭,竟自称您的母亲……定然是疯了,疯妇。她赖在门口不走,胡搅蛮缠要见到您不可。”

戋戋连珠价儿叫苦,想把这小厮的嘴巴用石头狠狠堵住。

她呵斥道:“住口,我不认识!母亲还病着,怎容他人胡乱言语。赶走,若不肯走,就用棍子打走。”

姚珠娘真是作死,要钱也不挑个时间。

沈舟颐却淡淡拦道:“什么人呀,我出去看看。”

戋戋欲哭无泪,这回彻底完蛋。沈舟颐随那小厮出去,戋戋只好紧随其后,掌心的汗都把衣裙沁湿。

出得贺府小侧门,果然见姚珠娘等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个青色直缀、头戴方巾儒生打扮的男子,端就是戋戋那教书匠表弟了。姚珠娘此番带表弟方生来,想让戋戋和方生见一面,亲近亲近,也好今后帮衬些。

姚珠娘猝然见到戋戋,喜笑颜开,招呼道:“阿甜,快出来,你表弟今日特意舍弃私塾的课不教,赶路来见你,别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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