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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82)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涵秋回去给戋戋换洗,戋戋抽噎哽咽,始终无法平定心绪。

涵秋小心翼翼劝道:“公子平时不这样的,今日因为世子过来捣乱,他才对您心肠硬些,夫人可莫要介怀。您总是这么哭,哭花容颜,到最后看笑话的还不是月姬那婢子。”

戋戋欲独自静静,叫涵秋先退下。

她明白,沈舟颐不是因为晋惕才对自己疾言厉色的,他把她当仇人,泄慾工具和复仇对象,时时刻刻都想杀掉她,她的尊严他也可以随意践踏。她之前还想过和沈舟颐和解,真乃异想天开,他说得没错,她和他是宿仇,不共戴天,注定你死我活。

戋戋把卧房门从里面反锁,沈舟颐要来的话,除非他有本事把这扇门给卸掉,否则她绝不让他踏入自己的闺房半步。昏昏沉沉睡一宿,时晕时醒,庆幸的是,直到翌日晨曦洒在戋戋泪膻的脸颊时,沈舟颐也并没来骚扰她。

她神志略略清醒,才懒得过问沈舟颐这一晚上去哪。他是宿在月姬处也好,出去眠花问柳也罢,就算再纳两百房妾室也跟她半分干系都无。

戋戋打定主意,和离,或者休夫,或者逃……若私逃再失败被沈舟颐抓住,抓住就抓住吧,他把她打死也好,左右这日子她不打算过下去了。

抱着破釜沉舟的念头,她心绪反而放轻松些。

戋戋叫来涵秋为自己梳洗,热水晕开眼睑下干皱皱的泪痕。简单盘个发髻后,她郁郁打开门,贺府蝉鸣幽幽鸟语寂寂,她还得去给贺老太君请安。

她情绪低落,刻意避开沈舟颐。可在贺老太君的寿安堂前,还是和沈舟颐不期而遇。斯人阴魂不散地纠缠她,她低着头往左走,那人的双脚也跟着向左;往右,那人也跟着向右。来回往复好几遭,都没逃得出去。

戋戋窝火,索性不去寿安堂,回头旋走,沈舟颐又挡在她面前。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窒息凝滞到极点。他抿抿唇,突兀地问道:“昨夜锁门做什么?”

沈舟颐昨晚果然找过她。

戋戋哑着嗓子说:“我的闺房,我想锁就锁。”满是敌意。

沈舟颐微嗔:“你吃枪药了?”

他情绪比昨日平复些。

“今晚别锁吧。”

“昨日……是我鲁莽,我认错。”

戋戋颇有森意,“你说不锁就不锁么,我偏锁。你那房美妾没把你伺候舒服吗?去勾栏多纳几房就好了。”

沈舟颐闻言亦板起脸,“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今晚要再锁门,我真卸你的门板。”

戋戋甩下气话,跺脚:“随你。”

拂袖就走,沈舟颐长臂一伸将她捞住,不管她死命挣扎,径而把她往就近的书房掳。他道:“我真该好好教训了你!”戋戋悲哀嚎道:“救命!”可惜没人救她。

她被沈舟颐扛起,拼命敲打他的后背,却无济于事。眼前光线渐渐暗下来,书房门砰地被剧烈关上。

书房没有像样的床榻,只有张来回晃荡的躺椅。沈舟颐弃躺椅不用,随手推掉书案上那些账本和药方,将她娇小的身子搁上去,同时锢住她拨浪鼓般扭动挣扎的两只手腕。

乌檀木书案坚硬,戋戋立时感到刻骨的寒凉。可被他按着,宛若五指山,脱离不得。她复又啜涕起来,凄凄惨惨,哭得像杀猪。

沈舟颐没半点怜香惜玉的心,忍心不理,继续施为。书案木质凉吧,不舒服吧,他昨夜就是被迫蜷缩在此处挨整宿的,还没被子,她此刻也应该好好尝尝这滋味。

“你没权利单独锁门,那是我和你共同的卧房。”

戋戋缺氧,脸色泛起青紫:“行,让给你,我搬出去。”

他讥诮问:“搬出桃夭院,还是搬出贺家?”

戋戋骤然噤声,“你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戋戋青筋暴起的手腕废然垂下,想到姚珠娘那个秘密。沈舟颐的吻层层叠叠地落下来,她哀切阻拦:“别,别弄乱我的头发,过会儿我还要去给祖母请安。”

沈舟颐口气淡薄:“贺小姐还挺孝顺。”

戋戋瘫在书桌上,衣袂翩翩,有种脆弱而凌乱的美感。沈舟颐见她这副玉软花柔的样子,歹念忽起,将她发髻弄得凌乱不堪,衣裙也撕破一块,丢在半空中白蝴蝶似的翩翩飞舞。

戋戋遂不再反抗,死鱼躺在案板上,全无生气。沈舟颐不免意兴大减,拿毛笔的笔杆拍拍她的脸,鞭策道:“干什么,装死?”

戋戋索性闭目。

“乖乖的,待会儿我也陪你去见老太君,你的头发我给你再梳好。”

戋戋郁积难宣,昨日他把她推下水,又掐又骂,当卑贱的牲口一样对待,今日他气消了就来糟蹋她?

想得美。

她这般封心锁性,沈舟颐倒也不能强迫。他稍事冷却,俯身从地面凌乱的书本账单中抽出几沓银票——那还是邱济楚给他送来的永仁堂本月利润,刚才没来得及收拾。

冷冷的银票甩在戋戋脸上,铜臭味顿时弥漫整个鼻腔,激得戋戋天灵盖发麻。

沈舟颐道:“这回行了吧?”

钱啊,好多钱。

戋戋得到的那些金条才刚用掉一根,猛然又来这么多钱。

她嘴唇像颤动的树叶,缓缓从脸上把那些银票摸在手里,耻辱感顿时涌上心头。若在从前,她还是贺老太君疼爱的掌上明珠时,她焉会在意这点钱,多少钱也买不回她的尊严……她定然狠狠地摔回到沈舟颐脸上,骂他“滚”。

可现在世殊时异。

悲哀得要命,明知他像买勾栏歌姬一样买她,她还得悲哀地接受。

对待邱二,她还可以动动杀人灭口的心思,毕竟全无血缘关系。可姚珠娘是她生身母亲,她如何像对待邱二那样灭口?姚珠娘要永无止境地对她勒索下去,她唯有用钱,去堵住姚珠娘的嘴。一旦她假千金的身份露馅,等待她和吴暖笙的将是灭顶之灾。

沈舟颐怎么看待她不言而喻,贪慕虚荣,唯利是图,可以像勾栏女“买”。

沈舟颐再无方才的循序渐进,径而撕破她最后的尊严。

“既然收了钱,就给我尽责点,别摆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清高模样。”

他喉结在她耳边蠕动着,“我挣那些钱也不容易,半个月的辛苦呢。”

戋戋把泪水都咽到肚子里。

……

晋惕这头,处心积虑策划着与赵鸣琴和离。

左右赵鸣琴生下的孽种又不是他的,他为何要替旁人养孩子。但意料到赵阁老等人决计不会同意,便先下手为强,晋惕在入宫觐见圣上时直接提出:此番出生入死大败柔羌,他不求任何赏赐,只愿与世子妃赵鸣琴和离。

当初晋惕和赵鸣琴成婚的旨意,还是魏王亲自过来求的。如果成婚才不到一年就要和离,岂非儿戏。

圣上捋捋花白的胡须,把晋惕当成胡闹的小孩子看:“子楚不可居功自傲,任意妄为。”

“陛下!”

晋惕剑眉深深绷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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