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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109)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沈舟颐长眉蹙起:“耍我?”

欲起身抓她,她咯咯笑语而去,跑得没影。

沈舟颐寝衣还自凌乱着,怃然扶额,终究无法以这副样子见人,只好饶她一马。

他幽幽来到戋戋方才用过的妆镜台边,拿篦子随意也梳了梳自己的头发。

窗外鸟语啁啾,静谧安宁。

梳着梳着,睡意渐渐醒了。

不行啊,他不能让她一个人进宫去,宫里还有两只狼睽睽盯着她。

他去得晚了,也许她就跟人跑了,她和他的感情才刚刚融洽一点。

沈舟颐颓然扔下篦子,也佯作殷勤,侍奉太后。

·

戋戋前脚刚到宫门,沈舟颐后脚也赶到。

他们各为其主,要前往的宫殿迥然。

“我今天不会见晋惕,你巴巴跟过来做什么。”

戋戋那张明艳的脸颊略略现出惊讶,“在皇宫你也要寸步不离地监视我?”

沈舟颐两睛翻白,大为齿冷。

“跟你有什么关系,也忒煞自作多情,我是来给太后娘娘献新研制的养颜膏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切莫挨着我,让太后娘娘看见又要怪罪逾矩了。”

戋戋:“哼。”

嘴虽硬,临到岔路口两人分别时,沈舟颐还是软语恳求戋戋:愿她身处富贵之中,莫攀高枝,莫忘记他这糟糠之夫;她周围男人一个个都比他有钱有势,愿她别做那见异思迁之人。

没什么威胁的语气,纯是叮嘱罢了。

戋戋轻飘飘揭过,“哥哥就爱开玩笑。”

刚欲往秋菊小院就碰见了晋惕,他刚给太后问过安,立在皇宫的一截枯柳之下,高挺的身材挂着霜,显然等待良久。

戋戋右眼皮剧跳,转身想走,晋惕却已察觉她,叫道,“戋戋!”

戋戋叫苦不迭,只得止步。

晋惕三步两步拦在她面前:“昨日我叫你在宫里等我,陛下已应允我接你回王府,你为何言而无信,又和沈舟颐走了?”

戋戋眉眼冷冷:“他是我夫君,我和他走怎么了。”

晋惕难以置信:“他是你夫君?戋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忘记当初他是怎么祸害咱们的感情,怎么强迫你了吗?他根本不是个好东西。”

“那他现在也是我的夫君。无论他好坏,我一个妇人,既失掉清白,除去认命还有什么办法?”

晋惕立在凛冽的寒风中,痛心疾首:“戋戋,你变了,原来你也变得胆小怯懦,黑白颠倒!”

戋戋颜色沉暗,话直直往晋惕肺管子戳:“那你呢世子爷,当你知道我只是个市井歌姬的女儿时,你不也一样因为出身鄙夷我,需要咬牙切齿地痛下决心,才忍受委屈娶我吗?我难堪与您匹配,就请您以后莫要再纠缠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吧。”

“鄙夷你,我连世子妃的位置都愿意给你,一心只想与你相守,如何鄙夷你了?”

晋惕字字停顿,从齿缝间溢出,愠气在寒风中吹得冰冷。

“我听人说过,在我身处边疆的那段日子里,你曾试图跑过,他……他是强行把你绑回来的,是吧?你心里有委屈为何非要藏着掖着,假装摆出这么一副幸福的模样,自欺欺人呢?”

沈舟颐那么混蛋地对戋戋,晋惕早就手痒,想宰沈舟颐为戋戋泄愤了。他本以为他和戋戋是相爱的,因为奸人作梗才被迫分离,可现在她口口声声叫那个男人夫君,向强迫欺辱她的男人缴械投降,甚至反过来对自己恶语相向。

戋戋怔怔,被他说得戚然。

晋惕抓住这机会,攀住戋戋的双肩:“戋戋,来我身边吧。你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哪次不是护着你向着你的?”

戋戋有瞬间的失神:“我。”

忽然念及,这里离寿康宫很近。

若被那人听见了……

她痛楚地摇头,晋惕是个热心肠,也是个好人,但他救不了她。

她无情甩开晋惕的手。

“多管闲事。”

“若世子爷还有几分廉耻,就该放手。我已经有夫婿,若世子爷强行将我抢到王府去,得到的怕只有我的尸体。”

晋惕彻底被伤到。

“你,竟是如此打算。”

他松开她,五官那坚毅的神色支离破碎,木讷走开,背影无比落寞。

“好我走,但愿你被他抛弃时,不要后悔求我!”

戋戋无言地眺望他的背影,热泪长流。

对不起啊,她心里暗暗对晋惕说。

其实她万分渴望就此脱离樊笼和晋惕走的,但有沈舟颐在,一切痴心妄想,她必须要这么无情才能换取沈舟颐的信任。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虽然身处皇宫,却有一双隐形的眼睛在监视她。森严如皇宫又怎样,那人的目光可以逾越宫墙。

她希望有朝一日能给那个人致命打击,而非是隔靴搔痒地玩逃追游戏。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豺狼

晋惕走后, 戋戋独自一人黯然神伤许久,西风飒飒,吹得人由内而外透心凉。她踯躅往秋菊小殿挪去, 但觉前路茫茫, 祸福莫测。

回到殿中, 她用清水匀了面,又小憩片刻调整状态,中午送膳时却还是被沈舟颐瞧出端倪:“哭过呀?”

他今日居然没托小太监送膳,胆子如此大, 居然敢亲自递食盒过来。

戋戋尝试矢口否认,沈舟颐的墨眉压低些,愈发觉得她伪言相欺。戋戋只好承认哭过, 寻些理由胡乱搪塞他。

沈舟颐若有所思道:“是不是因为晋惕?早晨偶然瞥见他往你这边来。”

戋戋哑然, 他果然看到了。

沈舟颐半开玩笑道:“戋戋, 你莫不是背着我还和晋惕有私情吧, 他那么喜欢你,跟你说什么?”

嘶, 刹那间戋戋以为他听见自己与晋惕的对话了,紧张得指甲嵌入掌心……随即想到他上午在寿康宫侍奉太后,怎能手眼通天,在皇宫安排人手跟踪她?自是诈她来着。

稳了稳神, 便道:“哥哥多心, 我是觉得独身在皇宫孤零零, 才伤神了阵儿。晋惕来找我, 我威胁说他若敢仗势欺人, 就死给他看。”

她唇珠微动, 目光盈盈, 说出的话真诚动人。

沈舟颐回报一笑:“保命要紧,妹妹倒也不必如此刚烈。”

他亲自过来送食盒已然逾矩,并不能在秋菊小殿长足停留,匆匆关照几句便离去。

戋戋一人坐在宫殿中,品着沈舟颐做的糕点,味同嚼蜡。

今日的话有些重,应该彻底把晋惕的心伤碎了。晋惕向来孤傲自负,经此挫折,必然熄了在圣上面前向她求亲的念想。

没有晋惕,她这颗棋子对圣上全无用处,圣上迟早把她轰回贺府。

贺府,那是沈舟颐的地盘。

事态可就棘手了……

柔羌的阿骨木王子昨日与晋惕口角一场,郁气难宣,晚间躺在软榻上周身热血澎湃,手臂青筋浑欲暴起。

戋戋窈窕清丽的倩影萦绕在眼前,阿骨木越发觉着,戋戋是个极其特殊的女人,能不能得到她关乎一个男人乃至一个国家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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