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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64)

作者: 三月蜜糖 阅读记录

高启怕她不上心,扒着门框提醒:“妹妹,咱们伯府的前程可就全握在你手里了。”

高宛宁冷声道:“我晓得了。”

多年过去,她根本不知道顾云庭待自己还有几分诚意,但她了解他的为人,那是个极重感情的男人,面冷心热,思维也极其缜密,若要与他重逢,势必要仔细盘算一番。

伯府的处境想必他比自己还要清楚,贸然出去,定会引得他猜忌怀疑,情谊便也就渐渐淡了。

何况,她嫁了人,对他而言便是有夫郎在身,他虽喜欢自己,但决计不会做有为礼法的混账事。玉瑾是流放,只要他活着一日,她便仍是他的娘子。

男人有时候很怪,比如若她在玉瑾流放时便写下和离书,那么顾云庭不一定会惦记她至今,若她在玉瑾死后依旧守身不改,那么顾云庭兴许会更执迷更想将她夺回身边。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只是,而今有个令她头疼的事,阿恒竟然做起她的替身,且直至今日都没有离开。

阿恒不走,她便无法名正言顺地与他站在一起,自然也无法让他用全力为伯府开脱。

.....

“郎君,有我哥哥消息了吗?”

顾云庭进门的一刹,邵明姮便迎上来,握住他冰冷的手指,为他揉搓捂热,他抽出手,解开氅衣带子,顺势挂在衣桁上。

“没有。”

邵明姮眼里的亮光兀的熄灭。

“有人说在距离徐州城二十里地的驿馆见过,但我觉得不太像。”

“为何?”邵明姮又提起精神,跟着他走到书案前。

“此消息若为真的,邵怀安既能去到如此近的驿馆,那么也能顺利进城,但他没有,也就是说,消息为假的可能性较大。”

“我想去看看。”邵明姮咬着唇。

顾云庭抬眸,“不行,我已经着人再探,若着实可靠,再去也不迟。”他低下头,从右手边抽出一本书,提笔开始圈写。

动作不疾不徐,字迹遒劲条理。

邵明姮哼了声,语气挟着质问:“若出事的是嫂嫂,你会平心静气坐在案前看书吗?!”

毛笔发出晦涩的拧动声,顾云庭掀开眼皮,目光深邃冷鸷。

“我说过,不要提宛宁,不许议论她。”

“因为我不配吗?!”他的从容刺激到邵明姮,让她情绪失控。

一想到哥哥处境危险,而自己只有干等着,眼巴巴求着他去搭救,便觉五内郁结,气血上涌,意气用事的话压也压不住。

“替身便连同你商量的权力都没有吗?只能为你是从,任你拿捏,即便知道那可能是哥哥,也不得不心急如焚的坐在温暖的房间,像个傻瓜一样苦等消息?

那是我哥哥,是与我血脉相关的亲人,我不管那消息是真是假,早一刻晚一刻,都可能丧失救他的机会。

你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不!你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憎恨他吧!哥哥娶了嫂嫂,你怀恨在心,便是我低声下气委身于你,你也不肯尽全力救他?”

“你最好别后悔。”他神情淡淡,捏着笔杆的手指放缓了力道,双手交握垂放在膝上。

“后悔什么?”邵明姮眼眸通红,转身不管不顾冲到外间,打开柜子找出一件厚氅,因为激动手指颤抖着打了个死结,她顿了一顿,没回头,撂下狠话。

“我最后悔的是,在从你嘴里得知哥哥出事的时候,没有立刻出门寻他!你放心,我也不会再求你,我自己去找!”

她从腰间荷包里掏出碎银子,咣当扔到地上,“这是马匹钱!”

门被踹开,她急匆匆跑了出去,顾云庭抬头时,只看见一抹氅衣的绯红。

咔哒一声,寒风把门狠狠拍合。

漆黑的夜空,雪粒子唰啦唰啦打落。

马厩中还亮着光,长荣正在喂马,见她满眼是泪跑来,不由地惊呆,他手里握着草料,结巴地开口:“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邵明姮咬着唇,没有回他,却是径直解了缰绳,拉着马往外走。

长荣跟过去,挡在她前头,急了:“三更半夜,天又下起雪来,你要去哪?”

邵明姮哑了嗓子:“找我哥哥。”

她踩上马镫,轻巧的翻身上去,然还没坐稳,便有只大手从氅衣下探了过来,手指圈住,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邵明姮的鼻尖一酸,头也不肯抬,瓮声瓮气:“马钱我都给你了,还想怎样?!”

顾云庭“呵”了声,冷言讥讽:“那钱是从哪来的,不必叫我再说一遍。”

邵明姮猛地抬起眼睫,愤愤的瞪着他。

顾云庭没理会,转头与躬身而立的长荣吩咐:“备车,出门。”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晚啦,本章落一波红包!

每天双更首先是肯定的,然后唯一有时候不确定的是更新时间拖延(虽晚必到)。

不是想晚更,今天身体有一点问题,休息了会儿,明天准时见!

第35章

◎我只要我哥哥!◎

风雪渐大, 青帷黑漆马车停在原地,长荣手执马鞭站在前头,而顾云庭已经在车内等了盏茶光景。

“姮姑娘, 骑马多冷,坐车吧,里头有炭盆手炉兽皮毯子,还有冯妈妈做的茶水果子。”长荣为难地看着她,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前蹄抬起又哒哒落下,喷出的热气瞬间凝成白雾。

雪花在她头顶撒了一层晶莹,邵明姮松开缰绳, 提起裙摆踏上马车,甫一掀开帘子,便被扑面而来的温暖激的血液涌荡, 睫毛上的雪融化, 使得视线湿润模糊, 她低头用力一眨,进去后坐在最靠外的边角处。

随着摇晃, 长荣驱车前行。

车内气氛令人压抑, 透不过气。

水珠沿着发丝往下滚, 额发鬓角全湿了, 脖颈微凉,邵明姮抬手胡乱擦了下,又捏着帕子将眉眼弄干,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

愤怒并没有因为冰天雪地而消减, 相反, 在她脑中不停堆积怂恿, 以往桩桩件件的委屈不甘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已经无法理智淡然地思考,觉得自己就像被烤的热气窜动,焦皮膨胀的红薯,只要碰一下,便会“刺啦”炸开火热。

她紧紧咬着唇,沉默不语地自行整理。

面前一暗,擦头发的手被顾云庭攥住,她兀的抬头,眸光澄明,手指捏紧了帕子,往外一拽,顾云庭纹丝不动。

“闹够了没?”他依旧是寡淡乏味的表情,漆黑的瞳仁冷静地望着她,就像看一个负隅顽抗的人,在他面前做无谓的挣扎。

邵明姮摆脱不了他的钳制,又痛恨他不咸不淡的态度,遂抬起脚朝他小腿骨狠狠踹过去。

一声闷哼,顾云庭面上终于闪过波动,蹙着眉,愠怒地将人拽着手腕摁在车壁。

浓热的呼吸不断拍在邵明姮面颊,她解恨地回瞪过去,轻笑:“疼吗?”

顾云庭不说话,只用幽深的目光注视她,胸口起伏慢慢变得剧烈急促。

“郎君若是知道疼,便该清楚现下的我如何焦急恐慌,你不会感同身受,因为哥哥是生是死都与你毫无干系,但你不能冷血绝情!背弃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