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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簪(84)

作者: 陈浮浪 阅读记录

“行了吧大帅,两天前就醒了,在这装啥柔弱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写得那个什么政令都让鸿军师发出去好几日了!也该忙忙我的事了!”

顾安南额头暴起一排快活的青筋,从牙缝里挤出字:“出去。”

铁三石烙铁似的大巴掌往他胳膊上一抡,哥俩儿好地嘻嘻笑道:

“我知道!你不就留着这点伤等主母过来瞧见好心疼吗?嗨呀她又没在!这点小伤你一向都是就饭吃!那鸿哥儿都跟我说了,要是主母进院徐青树就提醒你了——你好临时往床上躺,青树小兄弟是做过卧底的人,心细得……主,主母?!”

暮芸似笑非笑地从顾安南身后走出来。

怪不得刚才自己一进来,院子里那几个就慌得跟什么似的,原来是在跟主屋里头他们的大帅报信。

不过也是,如果没有顾安南点头,他手底下那几个哪里就敢自己做主颁布政令了?

当时在山寨的时候暮芸早就摸清了,顾安南其实也就是看着好说话,在驭下这方面还是有点严格的。

铁三石呆若木鸡,掉头就想跑,顾安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个铁塔似的壮汉踹得向前翻倒:“有事就说!”

铁将军无辜地揉了揉,指着外头说道:“就是符老狗那四个大营,打头的那个不服管,如今已经闹起来了!”

暮芸正在笑眯眯地喝茶,闻言十分好心问道:“可是太极营?”

铁将军立即鼓掌,武将式讨好道:“主母神机妙算!不错不错!就是太极营!您怎么猜着的?”

那个真的符盈虚笃信道学,给四个内城大营起名为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结合那个变幻莫测的大阵,取的正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之意。

太极自然是四营之首,要闹事,自然是大哥先来。

“你需要一个能镇得住的武将。”暮芸肯定地说道。

顾安南一边穿甲一边扫了她一眼。

“好好,我知道——不过我这也不算吹枕头风,你不是也说了让我做军师吗?”暮芸微笑道:“前日你家小鸿儿来找我说,让我给推荐一个人。”

顾安南如今名声大噪,想来找麻烦的势力不会少,如今兵员一下暴增,他手底下能用的心腹人——哪怕再加上章厘之,那也显然是不够用了。

“原来是你举荐的。”顾安南垂下冷淡的眼,一抬手将门后挂着的宙沉摘下来:“那便看看此人有没有真本事吧,若不行,打哪来的还回哪去。”

铁三石殷勤地给顾安南开门,回头问道:“主母从哪挖来的人?也是长安的?就和谢兄弟一样?”

“不,”暮芸促狭道:“是我前夫的。”

“……?!”铁三石:“大帅!大帅怎么让门槛绊着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芸妹(激动):“谢川流脱了裤子肯定比你长!”

刚才还在冷漠中的顾帅:“胡扯!老子天下第一长!!!”

芸妹:“我说的是腿,你说的是啥?”

顾帅:“……也,也是腿啊!”(心虚)

第50章 绿蚁新醅酒(五)

顾安南背上刀伤尚未痊愈, 虽然仍然是骑马往太极营去,速度却很慢,简直跟遛马也差不多。

他穿着一身半旧衣裳, 跨一匹杂毛马,看起来不像得了大胜的领主, 倒像是谁家英俊的落魄公子哥。

偶尔有眼尖认出来的百姓,都激动热情地上来见礼, 送些个自己摊子上的吃食。

“小厮”姚谅嘴里叼着一个肉包:“大衰,你不呲吗?”

他大帅驻马在他后脑勺上一拍,顺手从他怀里拿出个肉包来:“吃里扒外的东西,吃你的吧!”

姚谅本来是很怕他的, 但后来发现他家大帅只是看着凶, 实则最好说话;便常常赶着天不亮的时候就去磨着大帅教他射箭,顾大帅也当真同意了。

这没名没分的小弟子得了他的照顾, 同他学得越发不要脸起来:“师父和殿下是一家人,向着殿下算什么‘外’嘛!”

姚谅没注意到他家大帅眼中不大寻常的落寞,只一心一意地咬着自己的肉包;这还是少年人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的城镇, 兴奋地都不知道先看哪里好:“唔,大帅,你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在等咱们?”

顾安南三口两口将包子吞了, 眼皮一抬, 深深的眼窝里泛出一个好看的褶。

那人已经走了过来, 就站在顾安南马前行礼:“巡防营曾华, 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帅, 还望见谅。”

牧州一夜之间变了天, 曾华这位原本混得如日中天的狗腿子本该有个很惨烈的下场, 但那日白虹别庄之中,他失去幼弟后万分哀恸,在战事最紧急的时候做主将牧州百官家的女眷们放了出去。

因着这一层虽然浅薄却很关键的“救命之恩”,曾华只是被夺位抄家,却留下了一条命来。

“大帅尚未派人来巡防营交接,我想着……”曾华穿着一身白麻衣,脸颊瘦得瘪下去了两块:“应该是您那边事忙,忘了,特来请一个示下。”

曾华。

家里那个殿下似乎特意跟何三提过,务必将此人留下,不要杀头,也不要让他跑了——最好是给个闲职养着。

听说是因为会画画?

但此人的用处绝对不止是画画。

顾安南的马原地踱了两步,半晌,曾华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响:“上马。”

他有点茫然地抬头,目光落在顾安南身后。

那杂毛老马能禁得住两个男人?

还是说自己眼拙了,这其实是匹神骏?

“想什么呢?”顾安南鞭梢一甩:“去同后边那小子共乘一骑,去趟太极营。”

曾华也是个长着水晶心肝的通透人,一听是太极营就明白了,躬身道:“不需劳烦小公子,我这就找个坐骑。”

不多时,三匹马绕过了牧州的繁华路段,一路驰骋到了内城西边的大营。顾安南的黄毛马还没进去,里面先飞出了一支气贯长虹的铁箭来,当地一下射穿了营门上的大匾——

那箭劲力极大,一箭开弓,劲还没撤,擦着顾安南的头顶直直飞来!他身后的姚谅一声怒喝,手上的套索精准无比地拉住了箭尖,在那箭堪堪要射穿顾安南头冠之时将它拉偏了!

然而顾安南从始至终连眼都没眨一个。

低头一瞧,那匾额上三个遒劲的大字十分写意:

“太极营。”

姚谅那套绳的本事虽高,但毕竟年纪尚小,力气不足,如果不是旁边的曾华及时扯了一把,他险些让那支箭给带得打头朝下栽下马去!

赶着白天不训练,在这儿射牌匾玩。果然如铁三石所说,这太极营是不服管了;现下虽未哗变,但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顾安南管了小半辈子的兵,最知道这些丘八的脾气。

营门里是一片空场地,正中摞着千余个沙石袋子,像面环形的墙。那“当头一箭”便是从沙袋上面发出来的。

里头听见了姚谅吃力的那声吆喝,似乎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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