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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簪(83)

作者: 陈浮浪 阅读记录

从没讨好过别人的芸殿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袋糖,摸出一块隔着帕子递过去,自以为自然说道:“那个,恭喜你通过了本宫的考察,本宫不走了,决定就扶持你了,怎么样,开心吗?你看,我已经把路线给你想好了,我们先去崖州把栈道修上……”

“殿下。”

他开了口。

“孤男寡女处于密室,于礼不合。”他眼中是她从没见过的疏离与淡漠:“殿下有公事,我们不妨到外面谈。”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大帅说:“孤男寡女,于礼不合。”

大帅内心:“哄我。”

第49章 绿蚁新醅酒(四)

暮芸怔怔抬头。

一接触到他的目光, 心先凉了一半。

‘完了,这次是真伤心了。’暮芸心想:‘连这声殿下都叫得客气得很。’

她自知理亏,咬了咬唇:“可是你对于我来说, 就是私事。”

他喉头微动,脊背无意识地弓起, 似乎是牵动了后背的上,发出一声闷哼来。暮芸伸手要扶, 却被他躲过了。

但她只无措了一瞬,而后近乎粗暴地抬手按住了他,蛮不讲理地怒道:“我看看伤!”

顾安南冷漠道:“殿下,这于礼不合。”

“你也就会这一句了。”暮芸哗啦一下掀开他被子:“告诉你, 你心里门儿清,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挖过来的谢川流!如今天下未定,你与我合作才是上策——合作伙伴要摸你几下又怎么了?”

顾安南冷笑道:“好一番歪理邪说。”

他猛然握住她手腕, 就着这个姿势直起身体,整个人瞬间高过了她——他缓缓向她靠近,黑发垂落在了她细瘦的肩膀上, 这样居高临下,那束光刚好照亮两人的唇线,不知怎地就显得有些……色|情。

可惜他眼神仍是冷的, 暧昧散尽, 只余威逼。

“芸殿下, 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顾安南道:“你不走并非为了我, 不过是因为你从银烟和尚嘴里得知,洛河的暴汛期可以持续到明年春日。既然你还有半年的时间, 选择我去回援洛阳才是上选。”

他神色冷淡得和那日在马车里, 暮芸质问他为什么要选她当主母一样;人心都是肉长的, 偏要你疼我也疼,这才拉锯公平。

“既然你决定留下,可以。”顾安南甩开她手,却控制在一个刚好的力度:“你为中原百姓做过不少事,我尊重你;今后你就做我帐下一名军师,和张鸿何三他们一样。”

暮芸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微微偏过头:“然后?”

“然后。”男人一双眼无波无澜,漠然地看着她:“你仍是我顾家军主母的名分,以后在外人面前装装夫妻即可。没有外人在时,还请殿下自重。”

“自重。”暮芸沉默良久,而后将这两个字翻来覆去地在嘴里咂摸了几遍:“我对着你有什么可不自重的?”

她突然扑上去一把撤开顾安南虚掩的衣襟,十分没章法地在胸前摸了好几下,这点臭流氓的手法完全没学到精髓,反倒是那双柔柔手的触感把坐着的这个真流氓给摸得受不住了。

“就你这身段,你以为很稀奇吗?”暮芸收回手,似模似样地用手帕一擦:“就你院子里头那些个龙精虎猛的亲卫,哪个脱了衣裳不好摸?也就是你腿比旁人长些,但是腿长的也有的是——谢川流看见了吧?保管他脱了裤子就比你长!”

门外,刚迈了一只脚进院子的谢川流:“……”

他面无表情地把脚收回去了。

接着主屋里又传来一声吼:“胡说!普天之下老子最长!”

谢川流开始怀疑自己投靠的这支队伍到底靠不靠谱,一转眼看见主屋外头两根最粗的柱子后面一左一右藏着两个当家军师,旁边还有一个假装挂腊肉实则耳朵恨不得竖起来的小将军。

谢川流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靠谱。”

何三道人头上还插着跟笔,招呼他噤声赶紧靠过来,于是,主屋外面的格局变成了——

一个假装挂腊肉的,三个躲在柱子后头的。

“总而言之,今后你只是我的下属,不再有任何特殊的意义。”顾安南深吸一口气,拎起外衫重新穿上:“暮芸,凡事都有个限度。现在我累了。”

他起身将衣带系上,面容沉在暗面,大概是因为躺了不少时日的功夫,声音生涩沙哑:“你我之间,总是我朝着你走;我千山万水赶到你面前,你却从来一步都不肯向我迈。”

他大抵也嫌弃自己矫情,拍灰似的在自己手背上掸了两下。

“当日在众人面前强迫你做了这个主母,是我唐突了。”顾安南再次转回身的时候,那些暗潮涌动的情绪就都已经收拾干净了,他无波无澜地说道:“等到明年三月你回了洛阳,你我之间全当没有此事发生过。”

从此江湖陌路,再不相见。

他说这些话时始终是背朝着她的。

本以为她听进去了,却忽然感到背后被人轻轻地依靠过来,又软又小,像块刚出笼屉的小糕点那么脆弱。

“我知道错了,”她从背后抱住他,小小声问:“现在走那一步行吗?”

顾安南唇线抿得死紧。

“行吗?”她抓着他衣角摇了摇:“……官人?”

这小声音又甜又软又可心,简直戳得人心窝都跟着疼,何三道人在外边听得想冒泡,打手语向对面的张鸿道:“老顾那个没出息的货,肯定又要原谅殿下了!”

徐青树表示附议,以手语道:“都叫官人了,大帅说不定觉得自己还能再挨好几刀!”

张鸿却摇了摇头,往肋下一戳,同样回以手势:“这次,真伤心了,未必这么快就妥协。”

谢川流在后边学得很快,也跟着面无表情地手语交流:“但你们公认他早晚会妥协?”

张鸿何三并徐青树三脸郑重地点头。

几人正比比划划好似残兵交流会时,外面突然刮起一道风,一人哐啷哐啷地兴冲冲闯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套甲。铁三石无视几人的疯狂摆手,高高兴兴地扯开破锣嗓子喊道:

“今儿人这么齐啊!这都弯腰干啥呢?啥东西掉了?我也帮忙找找!”

谢川流和徐青树这两个武将回房的身影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留下两个不会武的何三张鸿在原地剧烈咳嗽。

“哎呀,天干物燥都着凉了你看看!”铁三石那魔音灌耳的爽朗笑声还在继续,大踏步走上前去一人照着后背给了一巴掌,险些就此顾安南帐下两个唯二的文臣拍死:“路上我还瞧见银烟大师了,你俩咋不讨副药去啊?”

然而他对一院子人的祸害还没完。

铁三石啪一脚踹开主屋的房门,团团转了一圈,好似条刚刚遛弯回来的大狗:“大帅?大帅?你在哪儿呢大帅?大帅大帅?”

他人高马大,一时没留神后边还有个娇小的暮芸,打眼一瞧顾安南脸色铁青地在床边戳着,“哐”地一下把四十来斤重的铠甲砸到顾安南身上,哈哈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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