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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50)

作者: 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宁长风哭笑不得地放下景泰蓝,让他自己玩去,这才阻止了父子俩互相斗殴。

“越来越嚣张了,都是你惯的。”容衍放下笔筒,看着景泰蓝的背影无奈道。

宁长风倒无所谓:“小崽子活泼一点好。”

他说的话容衍向来是不反驳的,闻言道:“在外头奔波了几天你也乏了,便带着景泰蓝先回去罢,我把书铺里这月的账目对了,明早便回。”

宁长风乐得当甩手掌柜,闻言起身道:“也行,你也别熬太晚了,晚点回,我等你吃中饭。”

容衍伸出手。

宁长风目露疑惑。

容衍看着他笑:“抱一抱,那晚你不是挺主动的么?”

这个点书铺里虽说人不多,但也有几个当值的,宁长风才不会遂他的意,转身就要走,怎知容衍主动将他抱了个满怀,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去我们试试在窗前……嗯?”

那尾音轻轻地,微微上扬,像一把小刷子似的扫在宁长风的心尖上。

宁长风自诩脸皮够厚也遭不住。

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36章

雪深夜,鹿鸣镇,雁回书铺。

一灯烛火笼罩着一隅静谧,容衍放下手中密报,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

“笃笃。”

藏在阴影中的落无心走出来,站在距离他身后一臂之远的地方,声音粗哑难听,不是在书铺打杂的“落大”还能是谁?

只是露在脸上的局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与容衍如出一辙的冷默:“主人。”

密报里写的是近期朝廷的动向。

朝中主战派和主和派争论不休,户部尚书易中明为百姓鸣难而在太和殿上公然撞柱抱病在家,新帝的心腹大臣赵、韩两家却为谁去征税撕咬起来了,闹得早朝不欢而散。

“窃皇位者易,坐江山者难,景越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让小十七再盯着些,务必使这两家争个两败俱伤,让他无人可用。”容衍吩咐道。

他提笔,写下一封信交给落无心:“把这个给贺统领,就说昔日欠我的人情便在此事上还了罢。”

落无心接过信封,面露犹豫。

“主人,段弘的人已经搜到了离阳县,想必过段时日便会找到镇上来——”

容衍指尖略一停顿,收了回去。

落无心:“您和殿下若还逗留在此,定是瞒不住的。”

容衍转过身去,声音在空荡的书铺内显得缥缈:“偷得一日是一日,等回了盛京就没这般快活日子了。”

也许是今日的容衍好说话些,落无心大着胆子问道:“您不告诉他么?”

容衍轻笑一声,语气已然带上讽刺。

“告诉他什么?我一生为朝廷鹰犬,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朝中忠臣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

“还是我现今背着刺杀先帝和挟幼太子脱逃的滔天罪名,让他跟我一起去盛京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落无心反驳:“事实并非如此——”

“事实就是如此!”容衍冷声道:“长风虽表面上闲云野鹤,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秉正刚直,断断不能接受……”

话说一半,满室静默,过了许久才听得他的声音又响起。

“吩咐下去,按计划行事。”

……

夜冷寒,快天亮时起了北风逐渐大了,风声朔朔,带来了今春第一场雪。

林子里,路边都见了白,穿过枝头缀雪的竹林,就到家了。

屋前架着一个大火盆,里头的火烧得正旺,火盆旁搁着一桌一凳,景泰蓝正趴在上面写今日的功课,圆溜溜的大眼却盯着院子里的麻雀飞来飞去,满脸都写着“想玩”两个大字。

宁长风拎着刚处理好的鹿肉从溪边回来时正好看到容衍挽起袖子蹲在竹林下,正挖着什么。

“我还想着下雪了山路难走,你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宁长风提起手里的鹿肉给他看,笑道:“才宰了只小鹿,准备带下去跟你烤着吃,没成想你就上来了。”

容衍从竹根下起出一个酒坛子,拂开上面的泥土,举起来给他看:“咱们想到一块去了,白雪鹿炙,正好配这坛去年埋下去的竹叶青。”

宁长风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真是人菜瘾还大,不知道的还当他是个酒中豪杰呢。

想归想,倒也不愿拂了容衍的兴致。他将人拉起来,对着屋前愁眉苦脸的景泰蓝喊道:“今日放假吃烤鹿肉,过来帮忙!”

景泰蓝欢呼一声,立刻收了纸笔,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烧烤架子是宁长风自制的,穿肉的签子也是自己削的,他负责切肉,景泰蓝负责串肉,容衍则坐在矮凳上生火。

不多时香味便散了出来,鹿肉被烤得滋滋冒油,一口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别提多有滋味了。

酿了大半年的竹叶青入口冷冽清香,恰恰中和了烤肉的荤油味。

宁长风不耐烦小口小口的抿,换了个大碗,一口肉一口酒,吃得额上汗津津的。

他平时性格稳重,少有如此畅快的时候。

容衍便陪着他多喝了几杯,喝醉了往屋里一躺,天寒地冻,正好盖上被子大睡一场。

不知今夕何夕。

容衍却醒来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醉过。

外面风雪渐大,偶尔能听到枯枝被积雪压断的声响,屋里却是暖融融的。

宁长风体质热,自从抱着他睡觉后他就再也没感觉到冷过。

容衍把环在自己腰间的胳膊轻轻拿开,望着他熟睡的英俊眉眼,忍不住俯身亲了亲,这才起身穿衣,走出屋外,在檐下站了许久。

直到竹林晃雪,一道黑影从枝头落下,跪在他面前。

“主人,段弘的人快要进村了。”落无心道。

容衍拾起宁长风给他做得杂毛狐裘披在身上,略偏了头看向走廊另一侧。

景泰蓝拎着个小包袱从房间里犹犹豫豫走出来,对着宁长风的房间张望了一眼又一眼,步子却是迈到了容衍面前。

“我不可以不走吗?”他低着脑袋,小胖手指绞着衣摆,清脆的童声带上了哽咽。

容衍的声音平静无波:“不走,你拿什么保护他?”

景泰蓝快要哭出来了,小脸上汪着泪花,不舍地看向宁长风酣睡的方向。

“可,可是这么走掉阿爹会很伤心的。”他努力给自己找着理由:“只要和他告别,一下下就好——”

他想告诉阿爹,他不是个小骗子,他会努力争回皇位,再回来好好见他的。

容衍却摇头,脸色冷然:“景泰蓝,你的任性会害了他。”

景泰蓝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手背迅速抹了一下眼睛,垂着头不说话了。

落无心上前说了句“小殿下,得罪了”便抱起他,几个兔起鹘落,身影便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

谷兴村外,一队黑影人正沿着鹿鸣河畔前进。

“是这里?”段弘指着远处村口的大柳树问道。

宁荣被押着,闻言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官爷。村子最里头有座山,他们就住在半山腰上,绝不会错!”